便有内侍上前来帮忙扶着三皇子的脖子。
吴妃端着药碗侧坐在床沿,用白瓷调羹搅了搅碗中漆黑的药汤,舀了一匙凑到唇边吹了吹,那药汤苦味极重,透着一股子中药的气息,但又暗按着一股子凛冽的花香。可到底是苦味重了一些,将花香也给盖下去了。
吴妃就皱眉道:“这药这么苦……天赐最受不得苦味。”
齐妙笑道:“吴妃娘娘慈母之心,当真是叫人感佩。”
“是啊。”万贵妃道:“太医有法医治三殿下,这药上也是下了功夫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吴妃就不要担忧了。”
吴妃颔首,心里是惧怕万贵妃的,又想着这会子在乎什么苦不苦,只要能治好了儿子就是正道,忙一勺一勺将药给三皇子喂了下去。
待内侍扶着人躺平,吴妃便想要掀起被褥看看三皇子的腿。
她一动被褥,皇帝便问:“吴妃,你做什么?”
吴妃忙回身陪笑道:“臣妾是想瞧瞧天赐的腿上如何了。”
皇帝蹙眉。
他是个果断的皇帝,平日裹在雷厉风行的外表之下的,是一颗理智的心,关键时刻是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吴妃一片慈母之心固然值得感佩,但到底也太磨磨唧唧了一些。
见皇帝蹙眉,吴妃便不敢动了。可是一眼一眼的瞄着床榻,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齐妙见状便道:“昨儿一夜时间,手术上的刀口也是时候上药了。”回头便从药箱之中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
吴妃忙到床畔道:“本宫帮你打个下手……”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了,笑了一下,道:“白夫人身子不方便,我帮着你。”
齐妙知道吴妃是着急儿子的伤势,根本就不会计较她情急之下言语上或多或少。就点头道:“那有劳吴妃了。”
她拿着药,又吩咐人去预备了热水和烈酒。
吴妃赶忙掀开下半被褥,将三皇子打了石膏的左腿和用绷带缠绕的右腿露了出来。
皇帝和万贵妃都不自禁靠近了一些,想要看看情况。
齐妙指着那打了石膏的腿道:“三殿下这条腿有一些骨裂,我便用石膏将之固定,痊愈之时将石膏取下即可,腿上应当是能恢复的很好。不会落下什么大的问题。”
说着扶着隆起的腹部坐在床沿,又着手轻手轻脚的拆开绷带,顺带解释道:“这条腿的情况严重一些。我昨儿已经为殿下接了断骨和筋络,用了我的独家**,外头的皮肉也一层层缝合过了。只是这腿情况严重,皮开肉绽之下,定然是会发炎的,殿下发热的情况,也是因为这个引起的。我今日要做的,就是清洗伤处,消毒,再重新上药。”
皇帝与万贵妃见她做事有条不紊,说话条理分明,不免都很是赞叹的点头。
绷带这厢已拆开,被缝合了的伤口就完全暴露出来,伤口红肿,还渗出血来,看起来惨不忍睹。
吴妃一看,眼泪就如泉一般涌了出来。
可她只敢悄悄地憋着气落泪,却不敢大声哭,手一直颤抖的掀着被子,生怕碰疼了儿子。
齐妙安抚的对吴妃点点头,就取了烈酒来,先擦拭了血迹。
烈酒凉,人体热,三皇子被激的一抖,迷迷糊糊的动了动。
吴妃忙道:“天赐不要怕,母妃在这里呢,母妃在呢。”
许是听见生母的声音,三皇子并未担忧,呼吸又渐渐的平稳,像是睡着了。
齐妙则是从瓶子拿出了她特质的丸药。
空气中立即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花香和药草的清冽香味。皇帝、万贵妃、吴妃都看向她手中,就见她手里的,却是龙眼大小的一个碧绿透明,如冰魄翡翠一般的药丸。
齐妙开始顺口胡诌:“这药丸名唤香凝,我统共只有五颗,配置的方法我虽然知道,可是……好吧,实不相瞒,说我的医术是自学的,的确是实话,可是也并非全是。我年幼时曾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他自称医仙,曾将一本《药经》和一本《灸案》交给我让我背熟,后来师父离开,将两本书都带走了,却交给了我这瓶药和用法,说我是个可怜人儿,这药必要时候可以保命,又不准我将他的事情说出来。”
说着歉然抬头:“因为要尊师父的命,先前就是皇上问我,我也是有所隐瞒的,今日要拿了香凝来用才将此事说出来,还请皇上、娘娘谅解。这事儿就连我夫婿都不知情……我会仔细与他解释,至于外人,还请皇上替臣妇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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