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乘坐的朱轮青幄马车停在庄子外,撩起车帘,看着广袤的草场上马倌放的成群的骏马,以及葱郁的农田和大方朴素的庄园,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妒忌。
虽听下人来回话,知道白希云带着齐妙住在此处,可在府中凭空想象出的田庄不过是寻常的庄稼院,怎么能与眼前的美景相提并论。原想他们是出来受苦了,却不料,他们却是出来享清福。张氏的心中又岂能平衡?
“这起子蠢材,连话都回不明白!”张氏气的牙根痒痒。
王妈妈满面堆笑 的劝说:“夫人息怒。这里在 怎样也不过是个庄子而已。况且他们又不是出来享福的。”王妈妈心里却很是明白。即便回明白又如何,难道他们能亲自动手将人抓回来吗?
从前病的一只脚踏进棺材的白希云,张氏尚且不能拿捏分毫,何况如今身子已经好转许多的人?只白希云一个张氏都未必拿得住,再加上一个精通医术深得万贵妃信任,且在梅家老夫人面前也吃得开的齐妙呢?
梅翰林虽是清流书生,可在满朝清流文臣之中却是极有声望的。且二皇子又是白希云的好友,素来都帮衬白希云的。
如此情况之下,王妈妈觉得张氏更没可能有胜算了。
但是身为仆婢,怎敢在主子兴头上触霉头?
王妈妈端来黑漆的木凳扶着张氏下马车。
“怎么还没人出来迎接?我都已到了这里,他们还打算摆架子不成?”
“夫人稍安勿躁,许是人正在出来的路上呢,您也知道世子爷身子不好,而且世子夫人又有了身孕。”
还中了毒。张氏自动脑补了后半句,一想到齐妙那狐媚子得了这般严惩,心下便觉愉悦不已,这种勾引公爹和小叔的狐媚子,就该天打雷劈才是!
张氏端然立在马车旁,王妈妈立即撑了油纸伞为她这样。毒日头地下如此晒着张氏岂不是更容易火大?
谁知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里头有人出来。张氏脸色越来越黑,也不吩咐婢女,自个儿直接快步奔上前去叩门:“开门!有人吗!……”
二进的院落中,齐妙正稳稳当当的端坐在书案旁提笔写方子,李大夫和曲太医在一旁瞧着便与之低声研究。
白希云、骆咏和管钧焱三人在八仙桌旁围坐,瞧着侧间的齐妙,都觉得感慨不已。
“想不到弟妹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若非亲眼得见,我几乎不敢相信。”
白希云与有荣焉,“瞧瞧我现在这样,你也知道她的医术了。”曲太医给他瞧病过多次,一直也没见效用,李大夫中规中矩,许多奇思妙想还是齐妙先提出来 ,二人商议之后才决定用的。
最要紧的白希云觉得自己的确是在用了药膳加针灸之法之后,这一个月来才好起来的。
骆咏与管钧焱见白希云那幸福的恨不能宣告世界的模样,都又好笑又欣慰。
“世子爷。”问莲在门前低声道:“安陆侯夫人亲自砸门,在外头大呼小叫。若是不理会怕是会吵闹邻里不安。”
这庄子中的人依旧周围的村民,并不知庄子的东家是安陆侯世子。其实白希云倒也不在乎是否宣扬开他的身份,他在乎的是这样下去吵闹的人尽皆知,丢人丢在府里就罢了,丢到这里来,太过难看。此处还有他为齐妙建的玻璃暖房呢,往后又不是都不再来了,他怕齐妙今后要面对各种麻烦。
白希云面色冷了下来,站起身道:“ 我去看看。”
“阿昭,等等。”齐妙将方子交给李大夫,“我陪着你去。”
“你不要去了,有着身孕胡乱走动什么?万一出去磕碰到了呢?”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身旁呢,何况你也在,哪里就能磕碰到了。婆婆大驾光临,说不定正是因为知道了我有身孕一事特意来叮嘱我的, 我若不见,那多失礼。”
白希云一阵无奈。
“妙儿,你乖,此番出去有我应对呢……”
“不成,正因为是你应对我才不放心,你的身子才刚好起来,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若真被气的功亏一篑,那才是最大的损失。你若是再这样,我只叫三弟绑着你不让你去了。”
齐妙抬眸看向管钧焱:“三弟,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管钧焱摸摸鼻子:“大哥,你说我听谁的?”
骆咏噗嗤一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和三弟都陪着去,子衿,你也不要太过担忧了,弟妹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其实骆咏和管钧焱眼中,白希云才是那个应该被好生保护起来的,因见多了他从前是何等虚弱,如今的模样当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齐妙挑眉,笑道:“瞧瞧,大家都这么说,你是要留下呢,还是跟我们一同去?”
白希云哭笑不得:“我随你一同吧。”
如此,骆咏与管钧焱便装作门客之流跟在白希云和齐妙身后,带着四婢女一同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