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不宽,也不深,即使雨季,最深处也不及大腿,平常过河,挽起裤腿就能趟过去。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刚刚收获了玉米,田间一垛垛堆着玉米秆。
河滩上,一群女人结伴洗涤衣物,碎碎念着东家长西家短,影六的尸体,就是被这些晨起洗衣的女人发现报官的。
月含羞站在影六毙命的位置上,听了一会儿河水流逝的声音,蹙起双眉。
影六为什么深夜来这里?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推断出,他喝了一些酒,醉了,来到河边,倒在水中,不知不觉中溺毙。喝酒醉到把自己淹死都不知道的地步,一定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在什么状态下才会喝这么多酒?要么是酒鬼,要么是伤心过度。
但影六首先不是酒鬼,其次,他也不会因为跟自己吵了几句发生了点小争执就“伤心过度”。
月含羞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影六是醉酒溺毙的,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她转过身,凝望身后的松林。
说不清楚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力量召唤她,月含羞一步步走向松林。在杂草丛中,一小块被利刃削断的玉带扣边角映入眼帘。
月含羞捡起玉带扣边角,仔细翻看,总觉得有点眼熟,眉头不由微微锁起。
“公主,”随从跟了进来:“林子里草深虫多,可不是散心的好地方,咱们还是走吧。”
月含羞念头一闪,随手把玉带扣藏在袖子里,没让那随从看见,只是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只松鼠,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算了,我们到别处转转吧。”
月含羞还想找附近的人打听一些影六出事当天看到听到过什么,可那些人一提起这件事,不是含糊其辞,就是支支吾吾,要么转身就走,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谈论那件事的人。这让她心中疑窦顿生,越发觉得影六的死不是意外。
回到独霸门,月含羞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关上门,取出那半枚断玉带扣,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回想今天遇到的那些人的反应,越想越不对劲,决定还是去找独倚楼谈谈。
来到独倚楼住处,房门虚掩,轻轻一推就开了。
卧房内空无一人,含羞站了一下,觉得主人不在,还是应该退出来。可一只脚迈出来,又犹豫了,想了想,转身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
她有个好记性,所以,一下就找到影六出事那天独倚楼穿戴的衣袍,衣衫浆洗得很干净,没有灰尘,也没有血迹,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破损。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对,还有腰带,腰带在哪里?
她打开衣柜下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各种配饰。终于,她的目光定在一枚玉带扣上,豹形纹饰上明显少了一角,齐刷刷像是被利器切掉。她取出在松树林里捡到的那一角玉石,放在玉带扣上,纹丝合缝。
月含羞脑子一下乱了,这算什么状况?独倚楼去过那片松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