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躲避什么,她也搞不太清楚,离歌也从来不告诉她。可是那年发洪水的时候,她和离歌被武美凤追到黄河边的情景,让她刻骨铭心。武美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争的孽种,而离歌却说自己是谷金满的女儿。
看来,离歌确实记得谷金满的。但她无法肯定的是,自己到底是七个月的早产儿,还是离歌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武美凤伤害,故意说是谷金满的女儿。
在沼泽里,生死一线的时候,她顾不上想这些。可一旦有时间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上一会儿,她满脑子便都是她和无争的关系。
更复杂的是,现在又多了个武美凤。她心目中那个与世无争、善良高贵的少主夫人,原来根本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十五年前把自己和母亲逼到绝路上,十五年后,又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么多阴谋,说白了,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武美凤爱无争,一点不亚于自己爱无争,只是武美凤对爱的表达跟别人不太一样。她不善于表白,不善于说出来,更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撒娇争宠或者哭哭啼啼,她用她的方式去帮助无争成就霸业,当爱情受到威胁时,她又用她自己的方式去保护爱情。看似可恨,实则可怜的一个女人。
含羞似乎开始明白无争为什么不肯给自己名分,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想保护自己。
武美凤不是一般的可怕,做为天下城的恩人、儿子的母亲、雍王的姐姐、王母教的教主,无争不动她自有他的道理和难处,动一发牵全身,这样一个充满谋略、权势和背景的女人,稳在身边,比放出去任其造孽显然更明智。
而武美凤突然铤而走险,放出离歌,显然是因为自己跟无争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已经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威胁,到了不能漠视不能容忍的地步。
月含羞已经分不清整个这段跨越了二十年的感情,究竟谁对谁错,谁负了谁,反正,事到如今,自己已经凌乱了。
“羞儿,”东宫无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营帐待着吧。”
她白了他一眼,没动。
无声叹口气:“妖女,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你吵架。独倚楼那小子,心机太深,连我都觉得有些看不透他。你这丫头,表面上看挺聪明,骨子里却笨得出奇,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之心。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那小子会害你,可我担心,他为了你,可以去害任何人。到时候,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只恐你会内心负疚。你跟我们这些人不是一路人,我也好,无争也好,独倚楼也好,绝不会因为死几个人心里难受。你不同啊!妖女,你输不起,所以,听我一句劝,还是离那小子远点。”
月含羞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从草料车上跳下来:“你要去送信吗?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回去跟那个小子待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