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看完名单,眉头微蹙:“是啊,这些人都是通过各种关系花了钱捐出来的官,所居职位多为肥缺,像这个,江南丝绸督造,据说养了十八房小妾,那些丝绸商每年送给他的贿银不下百万,他在任十年,至少敛财两千万两,今年五十岁,如果不是吏部考核,他至少还会霸着这个职位十年。现在想趁着东窗事未发带着娇妻美妾走人,安享余生!”
月含羞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忽道:“传我令下去,凡在吏部考核期内辞职的官员,需接受吏部清算,一旦发现身家与俸禄不符者,立即抄没家产,并追究到底。还有,不满六十岁辞官者,每人需加收清算费五百两银!本公主派人清算你家产,也得有辛苦费不是?”
严峻愕然,这个公主,学的倒蛮快。
到江南丝绸督造府抄家的时候,月含羞亲自去了,吏部只有一个严峻,她便借调了东宫左右卫和内侍省的录事。
起先,月含羞还一样一样算,这个值多少钱,那个值多少钱,到后来她也算不过来了,反正,光黄金就有好几大箱子,珍珠好几斛,从各房小妾屋里收缴来的珠宝首饰,堆了满满五大箱!至于那些家具、房产、地契……咳咳,她算术不好,算不过来。
一连五天,月含羞每天都带着东宫左右卫凶神恶煞似的去抄家,每天抄一家,谁最先递的辞呈,谁倒霉。
哼,反正这些贪官,一抄一个准,都不用去核查。
到了第六天,月含羞还没出门,就有人来报,她摆在公主府门前的那口大铜香炉里,堆满了金银财帛。
当天,她就批复了那名主动退出脏银官员的辞呈,开了路条,准予携眷出京。虽然没能从京城带走一件财物,至少保住了身家性命,保住了老家的田产财物。
入夜,掌灯。
严峻收拾好自己的公案,起身冲还在埋头公文的月含羞揖礼:“公主,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您已经十天没有离开过吏部了。”
月含羞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哦,可是还有这么多东西要看,现在吏部只有我们两个人,总不能都堆在你一个人身上吧。”
“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可人要是累倒了,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公主还是回宫好好休息一晚吧,卑职告退。”
严峻一走,吏部就只剩月含羞一人了。自从她领了皇命,吃住几乎全在吏部,就没离开过。一是事情确实太多,重要的是,她不想回宫。
离开天下城以后,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把无争从脑子里赶出去,现在又多了一件,把暴君也从脑子里赶出去。不管是酒后失控还是蓄意图谋,总之,这件事令她无比抓狂。
突然间有种清冷寂寞的感觉,想找个人陪。可诺大个京城,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贴着心畅所欲言的人。大姐春带愁虽然对自己极好,极爱护,可总觉得跟她不是一代人,大姐太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