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窃窃私语,大致都是在猜测准太子妃的死因。有人说她昨天大闹织染司,扫了太子的面子,太子要退婚,她咽不下这口气自杀的;有人猜是因她得罪了含羞郡主,泼了郡主一身染料,太子一怒之下把她按进染缸淹死了;还有人说,她真正的死因是因为被皇上看到欺负含羞郡主,才被秘密处死的……
总之,种种猜测都跟月含羞有关。含羞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议论,浑身发冷。
医女做完工作抬头看见含羞:“郡主,您怎么跑来了?快回去,您要多休息,这地方刚死了人,阴气重,您身子骨弱,邪气容易侵入。”
原本议论纷纷的宫人们立刻都闭上嘴巴,偷偷打量这位又一次名噪皇城的含羞郡主。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惊动了太子庆祯和后宫之首的皇后。庆祯远远看见那蓝瓦瓦的浮肿尸体,便皱眉,准太子妃生前也算个美人儿,怎么死相这么难看?皇后看了现场,又听司正和医女回禀了所知情况,没什么表态,只是差人通知准太子妃的家人,称太子妃不慎溺毙,予以厚葬。
皇后看到月含羞时,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即不热情,也不冷淡,让月含羞猜不透这个统领后宫多年的半老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内侍抬来一口楠木棺,就要将准太子妃装殓,有人提醒皇后,是不是要等家人来见了最后一面再装殓,皇后却道,面目全非,恐家人见了徒增伤感,便命人将尸体收敛,钉死棺木。这做法虽有违常理,但在后宫却是司空见惯,想让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就跟玩儿一样,但若想查实一件事,却能挖地三尺把几十年前的尸体都刨出来。
那边准太子妃被装棺,这边庆祯趁机来到含羞跟前,刚想开口,却被皇后叫住:“太子,你亲自到宫门迎一下准太子妃的家人。”
庆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了含羞一眼转身离去。
皇后走到含羞身边,低声道:“含羞郡主,你跟陛下之间如何,本宫全当不知道,也不想过问,但是请郡主不要再接近庆祯,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会看着他毁在女人手上。”
含羞心里咯噔一下:“皇后娘娘,您误会了,我……”
“郡主不必解释,本宫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坐镇中宫,也是因为把一切都看透了。本宫不会误会你什么,郡主又有什么可以让本宫误会的呢?”
月含羞憋了一肚子委屈,这个皇宫她一刻也呆不下去,真奇怪宫里那些女人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没疯掉!不,也许她们早就疯掉了,只是装作跟正常人一样。梅妃疯了,被关在冷宫;丽妃疯了,通奸谋反被蛇鼠活活咬死;皇后疯了,全然不管自己丈夫身边有多少女人,只一门心思盯着儿子;那个准太子妃还没进宫就疯了,不管谁跟太子在一起就胡乱吃醋,结果莫名其妙死在染缸里;无颜贵妃呢?她或许疯的更厉害,到死还拉着自己陪她一起疯,把那三样该死的信物交到自己手上,干嘛非要把那些扯不清的陈年恩怨还要再延续下去?
不行,她不玩了,绝不陪着一宫的女人疯,搞不好明天就是自己莫名其妙死在某一口枯井里,或者吊死在某一间屋子的房梁上。她满腔怒气朝燕嫔宫闯去,对身后医女的呼喊全然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