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条咸鱼
沈楚楚吊儿郎当的侧躺在贵妃榻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美滋滋的吃着碧月送过来的一碟子冬枣。
这冬枣虽然看着外表青涩,实际上吃起来却比蜜还甜,又大又圆的瞧着讨喜极了。
听碧月说,这冬枣也是藩国今年冬天进贡来的,五年才结一次枣,可不是晋国内普普通通的一颗枣子能比的。
藩国一共进贡了十斤冬枣,皇上的养心殿留了三斤,给太后送了三斤。
还剩下四斤,内务府却只给她分了半斤的冬枣。
沈楚楚倒也不太在意多一点少一点的,就是碧月欲言又止的瞧了她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了一句,皇上昨日给嘉嫔送了不少赏赐,其中就包括两斤藩国冬枣。
是了,嘉嫔一个四品嫔位,能拿到两斤冬枣,而她位份比嘉嫔高了两阶,却才能领到半斤冬枣,由此便可知狗皇帝对嘉嫔有多宠爱了。
贵妃榻挨着窗户,因为窗户留了个缝隙,沈楚楚被穿堂风吹的打了个喷嚏,她揉着微红的鼻尖,瞥了一眼放在榻下的火盆。
若是她一整天都在屋子里待着,这一日五斤的红萝炭根本就不够用,为了取暖,她只好命宫人白日烧黑炭,到了傍晚天气冷些时,再取出红萝炭来烧。
只是这黑炭是下等的炭火,不光不如红萝炭耐烧,而且这黑炭烧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烟雾,如果不留个窗户缝换气用,很容易会一氧化碳中毒。
先凑合些用,总归比冻着强,反正冬天也快过去了,到了春天就不用烧炭了。
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沈楚楚吸了吸鼻子,随手从一旁拿了一本书遮挡在了眼睛上,她闭着眼睛‘嘎嘣’的嚼着冬枣,享受着宫宴前最后的宁静。
待到明日穿上嘉嫔送来的华服,届时吸入了华服上的花粉,指不定她会过敏成什么模样,顶着一张猪头脸晒太阳,到底是没有现在舒服。
就在沈楚楚享受生活时,一抬华贵的步辇停在了永和宫外。
杨海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待到步辇停稳之后,他刚想扯着嗓子喊一声皇上驾到,就听到从步辇上传来的清冷嗓音:“不必通报。”
司马致面上神色淡淡的,也让人看不出喜怒来,他迈着大步下了步辇,负手走进了永和宫。
杨海在皇上身边侍候十几年了,又怎么会猜不透皇上的心思,皇上只要露出这种不咸不淡的神情,那便绝对是有人要倒霉了,只盼着楚贵妃自求多福吧。
永和宫的宫人们,一看到皇上驾到,纷纷要下跪给皇上行礼,众人还没出声,便被杨海抬手制止了。
碧月正巧从侧殿走出来,她刚给绿萝上完了药,准备到御膳房去取主子中午的膳食,一抬眼便看见了院子中出现的一抹明黄色。
她呆若木鸡的望着一身纹织金龙缂丝黄袍的皇上,手中的食盒‘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完了完了!皇上身后还跟着两个太医,肯定是皇上猜到主子是装病,带人过来抓主子现行来了!
碧月急忙走了过去,试图想法子弄出声响,引起殿内主子的注意。
可她还没过去,小德子便三两步走上前拦住了她,他白净的脸上带着笑意:“碧月姑娘在殿外候着便是,可莫要出声惊扰了皇上。”
望着那张笑眯眯的脸,碧月心中越发的慌乱,她知道小德子说的这话,并非是与她商量,而是在警告她。
就在说话间,皇上已经推门进了永和宫正殿,就算她再搞出声响通知主子,也有些为时已晚。
碧月只盼着主子此刻吃完了冬枣,回到床榻上小憩去了,毕竟躺在床榻上,就算再不济,也比皇上撞见主子姿态不雅的吃枣强。
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而沈楚楚却完全不知情的咬着冬枣,快活的哼着曲子:“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司马致推开门走进外殿,瞧见的便是这幅光景。
穿着红裳的楚贵妃翘着二郎腿,一本书册遮住了她的脸,只留出殷红的小嘴,她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冬枣,齿间还含糊不清的哼着什么古怪的曲调。
这就是宫人们口口相传,不休不眠抄了一整夜佛经的楚贵妃。
杨海老脸一红,只觉得楚贵妃那荒唐的举止,简直都令人没眼看了。
他想出声提醒一下楚贵妃,还未张口,便看见皇上大步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将贵妃榻上摆放的小碟子中,剩下的最后三颗冬枣拿了起来。
沈楚楚嚼完嘴里的冬枣,伸出一条手臂凭着感觉朝着碟子摸去,摸了半天却一颗枣都没摸到。
她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快就吃完了……”
都怪狗皇帝太小气,才给她分了半斤冬枣,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司马致眯起细长的眸子,他小气?
进贡的贡品分到内务府去,便由着皇贵妃来操持剩下的事情,这冬枣又不是他分的,怎么就成他小气了?
沈楚楚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冬枣的余味,胃里有一股气流向上顶去,她一张开嘴,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嗝声在略显空荡的永和宫中回荡,犹如余音绕耳,在众人耳中久久不能散去。
杨海和身后的两个太医,老脸都憋红了,这次不是羞的,而是憋笑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