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淑妃,也没想到淑妃会变成如今模样。
淑妃一身素衣,发簪白‘花’,三两天的功夫已变得双頬瘦削,面容憔悴煞白,已无往日娴静典雅的姿态。
那双眸子深陷进眼眶中般,似凄似怨,似苦似恨,含着千万种复杂情绪。
雪地里她的衣裳太单薄,她却好像没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苍白的手落在雪地上,缓缓磕头,眼中噙泪,决绝地闭上眼:“皇上,罪妾状告家弟徐之浒强掳幼‘女’谋人‘性’命;状告徐府叔伯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状告家父徐清滕,‘私’置军资……意图谋反。”
话音落下,天地间只剩雪‘花’扑簌声。
云绾容当场怔住,就连齐璟琛也静默地看她,高德忠更是骇得张大了嘴巴。
许久听得齐璟琛冷声反问:“淑妃可知自己在说甚?”
淑妃十指微收,积雪攥进手里早已冻僵,她却尤未觉察:“武器藏于徐府书房地下密室,罪妾有证据。”
云绾容看着她极力压制,但拿出信封的手依旧在发颤。她神‘色’决然,将信举过头顶。
齐璟琛拿起缓缓打开,只一眼,双眼涌起风暴。
谋反的罪名可诛九族,云绾容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淑妃舍了全府‘性’命?
皇帝沉眸下令:“来人,即可抄查徐府!”
淑妃好像被‘抽’走了力气,摔倒在雪地里。
齐璟琛未作多留,相比前头还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云绾容目送齐璟琛快步离去,上前握着淑妃的手将她扶起,只觉一片冰冷。
淑妃任由她将自己扶回锦亭,看她失魂的模样,云绾容默默地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里。
淑妃木然握着汲取杯上暖意,安安静静的居然像活死人般。
往日鲜活的人变成这般,云绾容轻叹:“臣妾……送淑妃回去?”如此情形,实在不知该说甚。
淑妃抬头,目光却似透过她望向远方,喃喃失语:“云昭仪可觉得我傻?”
云绾容抿‘唇’:“结果如何还得看皇上,也许其中有冤情呢。”
淑妃摇头。
她木木地收回远眺的目光,垂下眼眸睫‘毛’在颤动着:“你不必安慰我。”
亭内陷入沉寂,许久见淑妃握茶的手动了动:“你可知我从何得到消息,是祖母临死前告知我真相,那证据……也是她亲手‘交’我手中。”
她声音里含着痛楚,起身背向云昭仪,颤音道:“祖母的遗愿居然是这般,云昭仪,你是不是觉得我实在可怜?”
云绾容看行她微耸‘抽’动的双肩,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淑妃苦苦求得旨意出宫,本想送自小疼爱她的祖母最后一程。徐府笼罩着哀伤气息,上上下下都为徐老夫人担忧。
熟不料,那只是做得极好的表象。叔父在庆幸徐老夫人将踏黄泉,而最想徐老夫人死的,居然是她的儿子、淑妃的亲生父亲。
淑妃不知道这些,直到第二日祖母将她唤进屋里禀退了所有人,将徐府这些年来最丑陋的东西全盘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