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以阿济格、多铎所率的镶白旗为左翼,代善亲统的正红旗为右翼,自己率领正白旗为中军,三路人马迅速南下。
在辽阳外围,便与事先联系好的满达海所率的三个甲喇的镶红旗人马汇合,没有入城浪费时间,便继续南下。
到了海州,与在此地恭候多时的智顺王尚可喜的天助军汇合。
怀顺王耿仲明的天佑军一部已经抵达了盖州,在那里与孔有德一道恭候多尔衮的大驾。
在全速驰援之下,仅仅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多尔衮所率的大军便抵达了盖州城。
在城里,多尔衮不但见到了孔有德、耿仲明,更见到了从复州败退下来的硕托。
“打死你这个弃城而逃的混帐!”
多尔衮还没发话,代善就把鞭子抡起来了,打算当众鞭打自家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居然厚颜无耻地放弃了复州,带着家眷跑到了盖州,真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二哥!住手!硕托弃城而逃,现已是罪将,得先行交由皇上发落!”
现在是特殊时期,不是你们家里,可以随便打骂,多尔衮喝阻了代善,省得这对父子当众出丑叫外人笑话。
多铎喜欢玩范文程的小妾,代善要置自己的亲儿子于死地,莽古尔泰做得更过分,居然杀了自己的生母,这都叫甚子事呢?
“……也好!”
代善只得悻悻地把手臂落下来,军中不分辈份,皆以主帅为大,更何况硕托临阵脱逃,已然是死罪了。
硕托倒是难得的没有做任何争辩,反正事实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多尔衮比他小得多,心里还得叫一声“敬谢十四叔”呢。
“我来问你,硕托,你部人马尚存几何?旅顺那里的战事如何?蛮明军队主帅为何人?此番登陆旅顺兵马几何?”
多尔衮没工夫看代善玩打儿子的把戏,他要立刻了解前方的战况。
“回十四叔,我部尚存不足两千人。数日前,侄儿先行率部驰援旅顺未果,眼下情况尚且不知,蛮子主帅亦不知。登陆兵马,根据侄儿目测,不下五万,或可达到六七万之巨!”
硕托鉴于多尔衮替自己搪开了亲爹的鞭子,这才实话实说。
不过在众人看来,这位贝子爷是一问三不知啊!
真是笑煞众人了,更是气得代善面色铁青。
作为叔叔辈的人,阿济格与多多也不好多发言,都由多尔衮代劳了。
“驰援旅顺情况究竟如何?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从硕托的答复里,多尔衮也知晓了大致情况,硕托不知道的,他也不想深究了,但起码要挖出硕托知道还没说的内容出来。
“数日之前,侄儿接到旅顺守将劳萨的告急文书,便立刻从复州出发,率本部兵马,大约九个牛录,火速南下驰援。路经二龙山一带,遭到了蛮子大军的伏击,经过数番苦战,最后突出重围之兵仅不足二百!”
那就是一场噩梦,要不是十四叔问起,硕托根本就不愿意说,一说的话,脑子里便会自动回忆起当时惨烈的战况。
“随口瞎邹!你有数百巴牙喇,还会被狗蛮子杀得如此之惨???”
代善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地插了一句话,镶红旗里一个多牛录的巴牙喇都在你手里,然后你对众人说被狗蛮子杀得几近全军覆没了?这话谁会信?
“侄儿不敢说谎,护军牛录章京哈尔古积、金州守将镶红旗梅勒章京桑固里、旅顺守将镶红旗梅勒章京劳萨皆可作证。”
硕托没有说谎,故而根本不怕与代善当面对峙,亲爹要是不信也好办,自己率领正红旗跟狗蛮子死磕好了,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唤此三人进来!”
“嗻!”
为了核实情况,多尔衮便让证人前来,他心里也认为代善说得有理,但硕托的表情与眼神都极为淡然,根本不像是在当众说谎。
“罪奴哈尔古积、桑固里、劳萨给睿王爷请安!”
早在三年前,皇太鸡改国号为大清之时,对众人论功行赏,多尔衮便被封为“和硕睿亲王”了。
“哈尔古积!本王问你,镶红旗护军与护军哨兵所辖的数百巴牙喇现在何处?”
多尔衮眼神凌厉地看着这位骁将,好像要从对方的心里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出来。
“回禀王爷,我部仅有数个巴牙喇突出重围,其余……皆在二龙山脚下战殁!”
哈尔古积就是这支部曲的主将,对下属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当时被狗蛮子围得跟铁桶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哪有跑的机会啊?
“……为何无法突围?”
多尔衮不明白既然打不过,那还不能跑么?巴牙喇难道连撤退都不会了?
“回禀王爷,包围我部的蛮子兵力近万,狗蛮子个个又悍不畏死。我部杀退一批,旋即便又冲杀上来一批。苦战近半个时辰,战马相继皆被蛮子杀死,巴牙喇只能徒步作战,后被蛮子巨弓与鸟铳偷袭,故而遭此横祸!”
哈尔古积也没想到百战无敌的巴牙喇就死在了二龙山脚下,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反正人都得死透透的了。
“……巨弓?”
多尔衮还未曾听说过这个词汇,弓便是弓,还说甚子“巨弓”?
“回王爷,蛮子皆使用罪奴不曾见过之巨弓,幅长几近我大清劲弓之两倍,近战时弓手专射巴牙喇面部,中着必死无疑!”
哈尔古积也不知道为甚子这股蛮子弓箭手专射他们的脑袋,命中率虽然很低,但只要命中,那就会连血带脑浆都被打出来。
“桑固里,本王问你,你与硕托先行合兵一处,既然看到前方哈尔古积所部被围,为何不能率部策马冲阵?解救被围的哈尔古积所部?”
哈尔古积所部尽管是精锐,但兵力过少,被围在情理之中,但硕托所部的大队人马理应上前解救,多尔衮认为一定有人犯了错误,才导致巴牙喇全员惨死。
“回王爷,罪奴见哈尔古积所部被围,便跟随贝子爷一同冲杀过去,然而非但没有为其解围,反而是蛮子大军从两翼迂回包抄,将我部主力给包围了。”
桑固里心说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就窝火。本来死的也就是那几百巴牙喇而已,结果贝子爷为了救那点精兵,把主力人马都给搭进去了,否则怎能如此落魄?
“既然眼见无法解围,为何不迅速突围?”
多尔衮觉得硕托和桑固里这俩货都是没长脑子,敌多我寡,还继续死打硬拼,这不是主动给蛮子送战功么?
“回王爷,当时战场异常混乱,两军已然混杂在一起,加之周边土坑遍地,八旗骑兵实难发挥所长!”
桑固里都觉得难以启齿了,这群狗蛮子实在是太阴险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一排排土坑,莫说贝子爷,当时换成睿亲王,也是一筹莫展。
“……土坑???”
多尔衮都听懵了,堂堂叱咤天下的大清铁骑居然会惧怕土坑?这不是开玩笑吗?
“回王爷,狗蛮子从二龙山脚下一直到对面的案子山的地峡上都挖了约十丈宽的土坑阵列,密集如笋,每坑深约一尺,看似粗鄙无用。然而却能迟滞我大清铁骑的强势突击,只要冲刺战马踩进坑里,便会导致腿折骨断。贝子爷原本想率部从山脚下绕开正面土坑阵列,没料到土坑一直延伸到二龙山脚下,不光有横排土坑,还有纵列土坑。巴牙喇便是遭此暗算,加之山上蛮子不断发炮轰击,使得死伤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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