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太子是怎么发现的差额?
很简单!
就是从陆毅上缴的王登库账本统计得出的结论!
王登库一家在大同的缴获实际金额,与账本标注金额仅相差上千两而已。
这差额到哪去了,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不过这么小的金额,某太子也就不做计较了。
陆毅这人,办事还是比较妥当的,他自己是绝对犯不上为了千八百两银子而得罪自己的。
就当是打赏给下面诸多缇骑的辛苦钱罢了,这么多人往返大同,一路风餐露宿也不容易。
但是从太原府缴获的王家账本来对照的话,差额竟然高达五万余两银子!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某太子这里只有一个疑问,钱都到哪里去了???
少则三四千两银子,多则五六万两银子,算上下面林林总总的供应商与分销商,总计差额高达七十多万两银子。
“李侍问,李爱卿,此事光凭锦衣卫是办不到的,户部必然有官吏与其互相勾结,本宫让户部派人前去山茜,目的有两个,一来是监督厂卫查抄的家产,二来则是要看看户部遗留了多少蛀虫,没想到还真是有所收获呢,李爱卿可知是何许人也?”
从这次的事情看来,户部仍旧难当大任,留在京城还有人监督他们,一旦放出去,哪怕有举报奖励制在约束,也会被晋商送来的银子给一锅端了。
“臣有无可推卸的视察之责,甘愿受殿下惩处!”
李侍问听罢头都大了,差出这么多银子,说明户部藏匿了一群中饱私囊的硕鼠,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认栽了,因为为自己辩解,更会招致太子的盛怒。
“好了,爱卿能有自省之心便可以了,本宫知晓爱卿一直用心办差,无意因此而怪罪爱卿。若是因下面的官吏中饱私囊而惩处爱卿的话,莫说年俸,爱卿恐怕全家都要被发配山栋矿场了。户部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本宫自会让东厂查个水落石出。本宫就很是奇怪,同样都是去山茜办差,怎么锦衣卫上缴的差额远远高于东厂这边呢?你们押送的银子是路上被人抢了,还是没等启运就被下雨给浇没了?”
除了大同府之外,也只有泽州与沁州没出事,剩下的太原府、平阳府、辽州、汾州、潞州全部出事了。
尤其是太原府与平阳府这两个地方,差额总计高达近五十万两银子,有的账本甚至不翼而飞或者失火而烧毁,这其中的猫腻就非常显而易见了。
东厂虽然与锦衣卫一道去了山茜,几乎参与了大部分地方的抄没,但是并非具体到每处都有监督,而且东厂这边也不干净。
方正化作为督公,见到内廷汇总得出了差额,连夜审讯了参与行动的诸多头目,居然发现确有架不住晋商诱惑的家伙被拖下水。
气得方正化都要直接动用大刑加以严惩,不过考虑到大刑可能会让很多人丧命,自己可能会有灭口的嫌疑,故而只能先行将嫌犯名册上报给太子圣裁了。
幺鸡见到名册,也没有生气上火,因为东厂这边吞掉的银子不过是锦衣卫的零头而已,将东厂的涉事藩子都给扒皮抽筋了,锦衣卫那边岂不是要被炮灭了?
“吴爱卿,有句谚语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骆养性就已经够贪得无厌的了,本宫将你擢升,便是不希望你步其后尘,没想到你还是没有约束住自己,骆养性才死了多长时间,你就开始目无王法了?是不是做到指挥使这个位置,都可以无视本宫的叮嘱了?两任指挥使,前有骆养性,后有吴孟明,真是让本宫大失所望啊!没有王朴叛乱这事,本宫还想留你一段时间,观察一番,只是爱卿这贪念已然是无法克制了。本宫不知道爱卿不动声色地积攒了这么多家财,已然是堪比各地的藩王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权与钱皆有了,是要造反啊?还是要造反啊?”
作为朝廷重臣,只能选择要权,而割舍掉银子,否则权力与银子兼而有之,某太子怎么可能对你放心得下???
某天心血来潮,或者忌恨至极,收买周遭将领,那发动叛乱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甩锅爹这龙椅不就是唾手可得了么?
京营就是先例,某太子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番话也就给在场的朝臣们都提了一个醒,想要在朝廷里某个差事,不论多高,都要从正途赚银子,要么是月俸,要么是奖赏,换作第三条路,那就是一条黄泉路。
大家这下就了然了太子的底线,要权就不能贪财,否则就是死!
又有权,又有钱,太子便会盯上自己!
京营、骆养性、王朴、吴孟明……
接下来是谁,大家都无法预料。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后面登场的人,多半也是因为银子。
太子也并非要求每个臣子都想海瑞那样,毕生的目标就是娶个小妾……
每个品级的官员的家财都有一个弹性指标,这个弹性就是容忍你收受银子的上限。
虽然不是很高,但也足够让全家二十口人吃饱穿暖了,再说逢年过节还有赏赐可领。
别的地方不敢说,单就畿辅一带的官吏来讲,在涨薪之后,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错。
正七品官员的基本工资就高达五十两,还有一定的补贴,已经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如果能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月薪便能有近二百两之多,可以无须收礼便能养活全家三四十口人了。
像户部尚书李侍问,有一定能力,自律性较强,为官还算清廉,平时也就收个茶叶,吃个请而已,所以某太子也就没必要因此而加以严惩,先提醒后警告足以。
某太子从线人那里很容易知道吴孟明的家财的大致规模,如果能有二十万两,那就意味着线人能领取两万两银子,还不用上税,足够买豪宅,当大爷,快乐逍遥一辈子的了。
“……臣万死不敢!”
吴孟明吓得跪地磕头不止,一旦太子给自己安上造反的罪名,那别说自己,全家都要被凌迟枭首了。
此事到底是谁捅出去的,吴孟明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究了,当下只能先行祈求太子饶过自己的狗命,然后才能思量之后的事情。
“锦衣卫到底是怎么了?从上到下,去了一趟山茜,很多人就变成见利忘义的贪财之徒了?本宫对尔等的训令都被就饭吃了?尔等是不是一天不收银子就浑身难受?内侍监军阎思印在山茜勒索汾阳知县,本宫在监国之初,便将其枭首示众了!没想到锦衣卫居然比外放的监军做的还要过分,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本宫真是对尔等太失望了。长此以往,锦衣卫早晚会变成第二个京营,本宫这太子之位也会被尔等废黜!”
锦衣卫指挥使虽然不如东厂督公这般亲近皇帝,可也算是近臣之一,历代都要给大明皇帝背锅,最后能够善终的,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是吴孟明连背锅都没做到,怎么作死,怎么来,继任骆养性的位置没多长时间,自己就玩陷了,真是堪称楷模。
下属们一定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出缺了,还是整个锦衣卫机构里最大的一个肥缺,这意味下面的一串人都可以往上挪一个位子。
“王世德!”
这货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再怎么挽救也是无济于事,属于失去抢救价值的一类人,看来是时候换个新人选了。
“……卑职在!”
突然被太子当众点名,王世德吓得一惊,不知道是福是祸。快速想想自己好像最近没收过下面送的银子,也没给吴孟明上过贡,也就稍有些放心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本宫监国以来的第三任指挥使,好自为之吧。否则否则吴孟明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多说无益,清者自清。本宫给你们的银子已经足够日常生活了,若无大案的话,收受商贾馈赠,照应其买卖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也允许你们平时在私下揩点油,好打打牙祭,不会硬姓要求该如何去做。但你们做的不能太过分,否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卑职定当铭记于心,不敢忤逆圣命!”
王世德在这个时候被太子陡然擢升为指挥使,没有品尝到丝毫的愉悦,只是感到压力山大,如履薄冰,因为吴孟明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空口无凭,本宫就拭目以待吧!未经本宫允许,在场的所有锦衣卫都不得擅自离开此地。正化持本宫令牌,带领东厂人马突袭锦衣卫衙门。抄没大同、泽州、沁州这三处的锦衣卫可豁免,前去其余地区之人,皆可逮捕。若有反抗者,正化可先斩后奏,立刻去办吧!”
这些人就是欠收拾,现在好了,本宫这就遣人满足你们的心愿,到时候让你们尝试一些诏狱里的体感游戏,保证可以欲死欲仙。
“臣遵命!”
方正化从杨进朝手里领过令牌,就急忙离开靶场,眼看就要日落了,必须抓紧时间,在傍晚之前就将涉案人员一并擒获。
今日某太子以押送晋商出城为名,让吴孟明将未随同圣驾的锦衣卫全部留在了衙门里,随后等候新的圣令下达,这样就能将其一网打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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