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突然消失,让她逃过一劫。
也让他牢牢记了三年。
倪迦冷笑,眼底涌动的情绪近乎疯狂,“你算什么东西?你不就是想报复?”
“报复?”
陈劲生勾了勾唇角,抬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拇指一点一点揩去上面的血痕。
他指尖冰凉,磨蹭在她的肌肤上,然后缓缓停在她的伤口处,手间猛地用力,狠狠掐住。
他感受着她因为害怕和疼痛突然颤抖的身体,说:
“对他们那样才叫报复,对你,只能算欺负。”
倪迦请了一天病假,烤吧也是。
老板娘不太高兴她才工作几天就请假,倪迦没有精力多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母亲的电话也是匆匆说了几句就收线,她不想让她操心;周弥山又接了个大案子,忙的脚不着地,只在微信上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来看她。
倪迦自己窝在几十平米的房子,没精打采看了一天电视。
看别人的喜怒哀乐,假的演的跟真的似的。
她一个大活人都没那么多情绪。
就这样耗了一天,天色渐渐变深,电视闪着无声画面,成为房间唯一的光线。
小学课本里怎么说的。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这句话倪迦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每逢这个时候,倪震平总会风尘仆仆的赶回家。
城市忙碌过后,一切归于平寂。偶然有车身划过夜空的声音,由远及近,又转瞬即逝。
倪迦关了电视,静静躺在沙发上,长发铺到地上,烟在手里燃烧。
一丝一缕,凝聚又消散。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躺着。
看着窗外月亮。
世界安静极了。
像浮沉海面,盛大而旷远。她一人漂泊,遥遥无期。
原来被人从心理到身体的欺凌……是这样痛苦。
第二天是周末。
倪迦睡到半下午,起身洗了个澡,才觉得浑身清爽了点。
脸上的肿消了,但仍有红痕,布在皮肤上看着挺显眼。
倪迦坐在镜子前看了会,一声不响从行李箱翻出化妆包,她不浓妆艳抹已久,里面的东西不太全。
但基本要用的都在。
她化好妆,五官立刻变得深邃又立体,又翻出以前的耳钉,耳垂坠着个环,其余全是细碎的小钻。
左边六个,右边三个。
她把蓬松的发低低挽了个发髻,装了盒烟在口袋,但没带打火机。
就这么出门了。
夜已深深,晚风在街道上流淌。
一口烟火气吸进肺,好一个人间九月天。
陈劲生和一群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吧台前站着的女人。
天还下着雨,她却跟不知道冷似的,只穿一件紧身上衣,胸前撑的饱满。衣服下摆堪堪遮腰,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牛仔短裤之下,一双腿又细又长,白的晃眼。
她画着深色的眼影,红唇抿一根细烟,向旁人借火。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借火总能产生点风尘气的故事,她笑着扶住那人手臂,继而低头,一缕碎发悠悠落下来,她抬手随意别在耳后。
她总能把风情演绎得楚楚动人。
这才是倪迦。
让当年的他恨之入骨的倪迦。
也是在那个性欲刚刚萌发的年纪,无数次让他浑身燥热的从梦中惊醒的倪迦。
周遭的人吹了声口哨,她懒懒看过来。
她好像看到他,又好像没有。但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他们,看一群折服于她绝好容颜的浅薄俗人。
他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前一天他才那样羞辱过她,此刻她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
她淡淡一笑,拿着菜单走过来。
“找个位置坐,点好了叫我。”
她把菜单递给他们当中一人,简单说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彰冲着她的背影唏嘘一声,玩味,带着点调戏。
“这妞真带劲。”他说。
陈劲生眼神沉了几分,没说话,兀自点一根烟。
宋彰看向他,“你这两天不对头啊,烟抽这么猛。”
他依然沉默,整个人像一块寒冰,触一下都觉得蚀骨的冷。
陈劲生话本不多,从不见他愿意和谁多交谈,也没人敢揣测他的意思。
宋彰算是他狐朋狗友里,少有的不怕死的一个。
他问:“你跟你爸吵架了?”
陈劲生没应。
又问:“班主任又找你事了?”
还是没应。
“……你不会看上哪个女的了吧?”
陈劲生起身弹烟灰,冷淡开口:“我看上你了。”
掀开布帘而入的人身影一顿,目光微讽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刚刚好听见了。
她把手里的餐盘放下,什么也没说,又撩开帘子出去了。
风似的,她身上的香气却弥漫一地。
陈劲生眼神更冷,随之起身,也出去了。
他讨厌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