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监狱已经有百年历史。
设计者是当初建筑学上金字塔尖的存在, 用杨弘文艺又带些欣赏的话来概括,大约是四个字——“建筑诗人”。
纯白色的墙、纯白的地砖、非规则的顶灯、黑白两色的壁灯、巨大的落地窗、不小的天窗、还有各种挂在墙上的名画……
正如这四个字所体现的那样,首都监狱从踏进大门开始, 就微妙的带着些哲学+理性+美感+装b的气息
杨弘站在落地窗前, 听身边的罗启元吐槽:“这监狱设计成这样, 罪犯是来改造的还是来进修的?”
一直垂眸的杨弘反复咀嚼着“改造”这两个字,虽然是自造词, 却自成一派又十分贴合。
他抬眸:“改造这词, 听着像是陛下的风格。”
罗启元不过随口一句吐槽, 并没有细想, 停了几秒钟回忆了下, 咧嘴笑起来:“还真是——”
他也是被带歪的。
什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什么“劳动最光荣”, 什么“三好青年”……笑笑的自造词有一种魔性的洗脑能力。
杨弘爬到现在的位置,对外虽然张扬,对内却十分谨慎, 和人开星帝的玩笑,半句都已经多了。
他靠着落地窗,站成更为舒服的姿势,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上次拉练,迷路到隔壁班, 蹭了个第一名。”
罗启元哭笑不得:“团体赛,拿了个第一也不耽误我补考。”
……
两人站在大厅中, 一个颜值顶尖一个俊朗疏阔, 明明是十分显眼的组合,路过的监狱工作人员,却没有一个敢将目光投过去。
一直到监狱狱长从外面急匆匆的赶来,
拐弯处,新来小狱警看的啧啧称奇,对身边的前辈八卦:“刘哥,那两位什么来头呀?咱们狱长脸上汗都出来了。”
刘哥:“帝宫的人。”
小狱警恍然大悟:“难怪——”
刘哥见新来的同事自己说服了自己,就闭口不再说话。
帝都这一轮大清洗,没有人比他们监狱的人感受的更深,什么世家大族,什么名流政要,什么巨富大亨……一个接着一个往这里送。
几个月来,送进来的少说也有上百个,自杀了几个,审讯死了几个,病死了几个,能出去的一个都没有。
而搅动这场震荡的,正是刚刚含笑着的青年,杨弘。
——一个从星帝枕边爬上来的低阶贵族。
有人说,他是星帝手上的一把刀。
也有人说,他是星帝养大胃口的一匹狼。
凌晨六点。
杨弘左手提着档案,右手拎着早餐,用胳膊肘推开了监狱档案库的大门。
前一夜还好好堆在办公桌上的档案袋,现在都被摊开铺在地砖上,而坐在资料中间的青年趴在地上,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笔在纸上绘制什么。
杨弘将早餐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他走到铺满地的档案前,随手抽出一份翻了翻,上面夹着各种批注贴纸:“我记得你昨晚答应我,按时收工回去睡觉。”
罗启元抬起头才发现天亮了,他打了个哈欠:“学校宿舍十二点的门禁。”
杨弘发翻着档案的手一顿:“我把这忘记了。”
罗大少爷的家庭成分有些复杂。
组合型家庭,家庭成员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罗市长这两年一直在逐际城,谭医生倒是时常往返帝都,但是罗大少爷总不方便单独跟继母住一块。
所以军校的这几年,罗大少爷有课时住在军校,没课或节假日住帝宫。
以后熬夜的日子有的是,总不能天天就这么对付,杨弘合起档案:“我还有几处小公寓,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暂时入住?”
罗启元歪头活动着自己的颈椎:“哪需要这么麻烦,就近找个地儿睡觉就行了。”
杨弘点头:“也行。”
附近酒店不少,偶尔休息的确是更好的选择,他没有在这个问题继续下去,放下手中的档案:“你先吃早饭,一会儿跟我去一趟刑讯室。”
罗大少爷从地上爬起来:“我先去洗把脸。”
两人进到审讯室时,隔着单面玻璃可以看见犯人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扯动着手铐,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光源,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杨弘站在玻璃外:“审讯规定还记得吗?”
罗启元:“记得。”
“今天你主审。”
“好。”
这答应的太快,杨弘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