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揉着火辣辣的脸颊,对着杜如音苦笑道:
“你等我说完话再打也不迟啊,我是需要你的帮助!你想一想,遇害的是你爹,害人的是我表姐,我们俩联手调查,自然最为合适。”
闻言,杜如音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过姑娘家天生面子薄,为了遮掩心中的愧疚,她冷冷地说道:
“抱歉,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个龟奴向外推攘姜承:
“听见没?我家小姐对你没兴趣,别他娘的蛤蟆想吃白天鹅肉,识相的就赶快滚!不然……”
这个龟奴生得虎背熊腰,明显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杜如音的脸蛋“唰”地红了,叱道:
“闭嘴!”
另一个龟奴说道:
“郝……郝……郝三,你真……真笨,小姐不……不是对他没……没兴趣,而是对……对他说……说的那个事……没兴趣。”
这个人看上去颇为机灵,不想却是个结巴,他这话本没有错,但从他口里说出来,倒好像承认了杜如音对姜承有兴趣似的。
杜如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两个龟奴在潇湘馆干了多年,她碍于情面,又不好过分斥责,只低声道:
“瞎说什么,都给我出去!”
姜承忍住不笑,心想也真是难为她了,一个小姑娘,整天和这样一群大男人打交道,怎能不心力憔悴?
“且慢!”
姜承叫住一帮龟奴,说道:
“你们帮我找几样东西,分别是小白菊、茉莉花、胖大海、金银花、高山茶、蜂王浆、大红枣、山里果,每人找一样,速去速回!”
一帮龟奴面面相觑,向杜如音望去。
杜如音气急而笑:
“嗬,感情他们是你的家仆?”
姜承嘿嘿一笑:
“借来用用,你是潇湘馆的大老板,别小家子嘛!”
杜如音抱肘冷笑:
“好,借人可以,但你得告诉我,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这是一个与你有关的大秘密!”
姜承神神秘秘地附在杜如音耳旁,双唇微动,但什么也没说。
一帮龟奴竖起耳朵,心急火燎地盯着他二人。
杜如音一脸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
“怎么样,够惊人吧!?”
姜承煞有介事地说道,旋即转向一帮龟奴:
“你们也想知道?”
龟奴们频频点头,迫切之情并不逊于杜如音。
姜承一挥手:
“那还不快把我要的东西找来。”
一帮龟奴齐声应是,一窝蜂全跑光了。
“站住!”
杜如音恍然大悟,急得直跳脚,却已无人听话。
“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杜如音恨声道,旋即转过身来,与姜承对视半晌,忍不住一笑,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分明什么都没说,我偏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承在杜如音对面坐下,笑道:
“迷魂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光景,一帮龟奴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八个纸包,一个个地放在姜承面前。
姜承一边拆开纸包,一边说道:
“提一壶开水来。”
说完,姜承揭开桌上的茶壶盖,将八种东西酌量放进去,等郝三提来开水,先把茶壶外壁淋热,接着将开水倒入壶中。
杜如音诧异道:
“你这不就是泡茶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茶。”
姜承按住壶盖,一本正经道:
“这是八宝禅心茶,有清热解毒、明目养神、暖胃益气之效果,常饮更可气血双补、驻容养颜。今儿算你有福,我见你体虚气短、精神憔悴,才拿出这个秘方。”
姜承博览群书,对茶道也是略知一二,至于这所谓的八宝禅心茶功效如何,自然是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看见姜承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喝他一杯禅心茶,杜如音不禁愕然。
姜承满斟一碗,双手捧到杜如音面前,笑道:
“刚才无意中冒犯了你,给你奉茶赔礼啦。”
杜如音接过茶盏,浅抿一口,但觉甘之如饴,味道果然比普通的禅心茶好上不少,她喝了一碗,抬头望向姜承: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爹遇害之前,并没有什么先兆,本来好好地坐在那,突然就……”
杜如音感念姜承的关怀,态度有所好转,说话之时,语气已然柔和许多。
姜承哈哈大笑:
“你看,效果不错吧?一碗茶入口,火气烟消云散。”
杜如音轻声道:
“不怕你笑话,我娘走得早,我爹忙于经营潇湘馆,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
姜承倒也不客气:
“所以说嘛,像我如此优秀的男人,你不忍心再欺负了吧?”
杜如音脸上一红,又见一帮龟奴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心中愈发羞涩,娇嗔道:
“看什么看,快出去招呼客人。”
一帮龟奴悻悻离去,本来盼着听那个大秘密,岂料却变成了两个人的你侬我侬,心中多少些不甘。
等龟奴们离开,杜如音又给自己斟满一碗茶,边饮边道:
“听说丹中五城兵马指挥黄永元,死在一个叫红豆的歌妓床上,红豆她曾经是潇湘馆的头魁,因为貌美攒下不少银子。
“我爹遇害之后,红豆为自己赎了身,下落不明,直到黄永元的事传开,我才听说她在丹中城开了一家莺馆。”
姜承寻味着杜如音的一番话,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那家莺馆叫什么名字?”
“凤鸣院。”
……
此刻,潇湘馆已经热闹起来了,姑娘们一个个打扮得姹紫嫣红,彷如一只只彩凤蝶,在厅堂内翩翩飞舞,觥筹交错间,飘荡着打情骂俏之语。
那个结巴龟奴忽然来报,说有一个绝色的姑娘要入籍,姜承料知是苏易烟,于是起身告辞。
杜如音略一迟疑,问道:“你住在哪儿?”
姜承道:“城北悦慢客栈。”
杜如音道:“馆内有许多闲房,你若不嫌弃,可以住过来。”
姜承大喜,连连点头道:“求之不得。”
结巴得杜如音吩咐,引姜承上楼,推开一间房门:
“就……就是这……这间了。公……公子有……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吩咐小的。”
姜承道过谢,闩上房门,走到窗前望了望,下面便是潇湘馆的后苑,杜如音的闺阁,矗立在几棵梅花树之间,红梅此时挂满枝头,正是最漂亮的时候。
姜承叹了口气,杜如音纯洁的近乎透明,欺骗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心中难免不感到愧疚,好在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便是顺着杜磊石留在潇湘馆的线索,有条不紊地展开调查。
正思忖间,杜如音娇小的背影出现在花苑中,姜承打了个呼哨,见她扭头望来,拱手以示谢意:
“这房间不错,多谢你啦。”
“不客气。”
杜如音微微皱眉,头也不回地走进闺阁。
姜承愣了一愣,转身下楼,找到苏易烟,得知她已成功入籍,于是让她打探一下,杜磊石死前曾接触过谁,是否与人结怨。
等姜承交代完毕,苏易烟戏谑道:
“姜大哥,如音姑娘生得漂亮,娇小柔弱,又刚刚痛失至亲,此刻正需要人关爱,你还有心思查案?”
姜承知道苏易烟并非吃醋,而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于是装作没有听懂,还比划出张弓搭箭的姿势:
“一箭双雕,两不耽误,给你找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