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呼救之声急促刺耳,尤弈棋循声望去,但见马思迁在一个大汉的追击之下,从地宫深处仓惶逃出,衣衫褴褛,万分狼狈。
马思迁神色恐慌,看见深潭岸边的尤弈棋,如遇救命稻草,径直地朝尤弈棋狂奔而去,哆嗦着嘴唇,疾声呼救:
“弈棋,求你念在旧情,救我一命!”
尤弈棋双目微阖,漠然地说道:
“马思迁,你可真是恬不知耻,居然有脸向我求救。”
说完,尤弈棋猛地一睁眼,赫赫杀气陡然暴生,要将马思迁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尤小哥,冷静些!”
乌日娜拉住尤弈棋,轻声道:
“十方姑娘生死未卜,我们还得从马思迁的口中,弄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十方姑娘身在何方?”
听乌日娜一言,尤弈棋纵身一跃护住马思迁,把怒火发泄到追赶马思迁的大汉身上。
大汉手持的兵器,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刃下横两股,向上弯曲成月牙形,似镗似钯,柄长七尺三寸。
马思迁见尤弈棋出手相救,连忙出声提点道:
“弈棋,这大汉是百草村的弃徒苗建木,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之功,手中挥舞的镗钯,乃是从挖药的铁镗演变而来,他的套路……。”
“贱女人闭嘴,不要害我分神!”
尤弈棋的喝声中带着厌恶,一脸鄙夷憎恶之色。
马思迁哪里知道,尤弈棋在参水猿的帮助下,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马思迁怕尤弈棋不敌苗建木,连累自己被杀,于是不顾尤弈棋的嫌憎,接着说道:
“苗建木偷师各门各派,集百家之长于一身,实力并不亚于薄无行。镗钯有齿,既可筑击,亦可刺击,刃下两股又可防御,反手则如使斧脑击捶,柄又能挑格肘击。镗钯到了苗建木的手中,兼矛、盾之用,无所不宜,弈棋万不可轻敌。”
一力降十会,马思迁虽然功力不敌苗建木,一番交手败下阵来,但将苗建木的套路还是摸拿的一清二楚。
“烂泥摇桩、双龙挠痒、雪花盖顶!”
但见苗建木挥舞着镗钯,嚎一声、出一招,拍、砸、拿、滑、压、横、挑、扎,一连串的招式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半点的迟钝。
只是尤弈棋练成蝉翼功之后,脚步轻盈、身手敏捷,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苗建木的破绽,从而发起反击,但也是让苗建木的攻击次次落空,如同对着空气乱舞一般。
两人的激斗声传入地宫之中,引来其余之人的围观。众人皆是等着这二人两败俱伤,然后将两人的血肉分而食之。
乌日娜望着围观之人贪婪的目光,当即猜出了他们想坐收渔利,心中快速地忖量着对策:
“以尤小哥的武功,对付苗建木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内力耗损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应付那群吃肉喝血的恶人,不如……”
拿定主意,乌日娜站上一块大石头,振臂高呼,引来众人的注意,旋即慷慨陈词道:
“诸位英雄,深谷之中食物短缺。苗建木百毒不侵,本可捕食深潭白鱼果腹,却非要以人肉充饥,与诸位英雄争食,着实可恨可憎。”
一众饥肠辘辘之人抬起头来,对苗建木指指点点。
见众人的情绪被煽动起来,乌日娜突然压低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些天,深谷中再无后来之人,大家可知缘由?只因朝廷为了剿灭江湖势力,命人炸毁陨坑、封死洞口,因此今后都不会再有大鱼入谷了,诸位英雄可要做好长久的打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乌日娜突然话锋一转,激昂道:
“眼前这位尤少侠,可解天下之毒。这些天,我便是依靠尤少侠化解白鱼的寒毒,这才不至于忍饥受饿。诸位若是不想饿死,可千万要保护好尤少侠。”
马思迁听出了乌日娜的挑拨之计,急忙出声附和:
“苗建木仗着自己不惧寒毒,将潭中的白鱼据为己有,不与各位英雄分享,实在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众人见尤弈棋有蝾螈劲护体,又见其掌风呼呼带焰,纷纷相信尤弈棋能够化解白鱼寒毒,于是一拥而上,与尤弈棋同仇敌忾。
苗建木对付尤弈棋一人本已有些吃力,如今双拳更是难敌众手,瞬间便被众人扑倒在地。
这些日,这群人早已习惯了以人肉为食,眼下又是饥肠辘辘,于是当即便将苗建木大卸八块,争相分而食之,如同饿狗抢夺骨头一般。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苗建木身上的百十来块骨头,全部分散于众人的手中,被啃食得一干二净。
百草村,医术天下无双,毒功也是举世无二。
苗建木虽然判出了易三的门下,但一身的毒功却没有荒废,血中带毒、肉中带药,俨然毒人一个。
众人饥不择食,以苗建木的血肉为食,眨眼的功夫,体内便是猛毒发作,只得纷纷向尤弈棋求救。
尤弈棋想救,但见乌日娜微微摇头,言听计从,于是扭头望天,避开众人哀求的目光,默不作声。
毒发身亡之声不绝于耳,哀嚎连连。
“尤小哥!”
望天发呆的尤弈棋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只见马思迁将双刀拼作剪状,架在乌日娜的颈脖之上:
“弈棋,我们好好谈谈。”
尤弈棋攥紧拳头,瞋目裂眦,怒不可遏道:
“马思迁!你想干什么?”
“弈棋,后退十步,否则我立刻剪断乌日娜的脖子。”
马思迁看了眼那堆毒发身亡的尸体,接着说道:
“他们傻,我可不笨。眼下这地宫深处,还有上百人在寻找星陨秘宝。可深潭中的白鱼有限,若是做长远的打算,最多可供三四人充饥,否则过度捕捞,必定会令鱼群枯竭,最终导致无鱼可食。”
乌日娜领会了马思迁的用意,从容淡定地说道:
“马姑娘,你是想与我们联手,除掉其余之人吧。只是在这地宫之中,除你以外,恐怕还有不少的横刀帮之人,你当真下得了手?”
马思迁并未理会乌日娜,收紧刀刃,媚眼抛向尤弈棋,嗲声娇气道:
“弈棋,我见你与乌日娜眉来眼去,想必早已将十方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迁儿也不是那小气之人,你若是愿意与我重归于好,我可以与乌日娜妹妹一起伺候你,如何?”
“你这个恶毒下贱的女人,娜……”
“主人请不要动怒,有话好好说。”
乌日娜出声打断尤弈棋的话:
“马姑娘,你可能有所误会,我一个小小的奴隶,怎么会是阿卑公主乌日娜。尤小哥将我从奴隶贩子的手中救下,其实是我的主人,只是尤小哥平易近人,所以才与我以姓名相称。”
说着,乌日娜向尤弈棋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
“马姑娘若是愿意自贬为奴,与我一同侍奉主人,我自然是无比高兴,但要看主人是否同意了。”
尤弈棋并没有领会乌日娜的用意,但心想既然是乌日娜说的,那必定错不了,于是说道:
“马思迁,你若是肯叫我一声主人,我可以答应不杀你。”
马思迁知道乌日娜是在故意羞辱她,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哪怕她杀得了乌日娜,尤弈棋也不会放过她,因而忍辱屈声道:
“主人,我愿意伺候你。”
马思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早已经想好了上万条毒计,要把乌日娜变成第二个十方筠。
三个人面和心不合,心中各怀想法,此刻围坐于谷地,一边烧烤白鱼,一边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