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 一匹马, 几张银票,一荷包碎银, 一个放着换洗衣物和伤药的背囊, 林平之就这样被亲妈“逐出家门”了。
“你的让平之一个人去报仇?”堂嫂余氏看着林平之牵马离开的背影, 莫名生出几分萧瑟之意, “他才十六岁, 独自出门你也放心?”
这世道女子的命宛如浮萍,一生幸福多寄于娘家和夫家。余氏唯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丈夫死后,娘家和外人联合起来想要谋夺林家的家产,余氏靠着堂弟媳和侄儿守住了亡夫遗产。
长女因秀玉山庄和福威镖局,可以立足婆家,自己与幼女寄身秀玉山庄, 还能守住长房的产业, 可以说全因石慧母子。在秀玉山庄, 大约没有人比余氏更盼着林平之这个侄儿安好了。
“孩子不走出看看外面的世界,永远不会长大。”同样宠爱孩子, 但是石慧在教育孩子时还是很狠的下心的。
为了锻炼林平之, 石慧每年都会让林平之出几趟门。但那大多是跟着福威镖局的镖队一起护镖, 他是少主人, 随行的镖师自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然而这次不同,他不仅是独自出门,为得还是去报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剑法再高明, 对付一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都不是易事。更何况,余沧海背后还有青城派。
“庄主,你要的东西!”余氏正要说什么,就看到石慧身边的丫鬟领着一个包裹牵着马而来。
余氏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大嫂不必笑了,我这次出门是有事情办。”石慧无奈道。
这几年,她一直让人调查曲非烟的下落,曲非烟跟在爷爷曲洋身边,行踪飘忽不定。前两年才终于在衡山附近发现了爷孙二人的踪迹。只是曲洋此人并不好接近,更不要说石慧身上还担着秀玉山庄和教导儿子的重任了。
“你啊,还不是放心不下平之。”
“我这次出门真的有事情办。”只是凑巧和儿子同一个目的地罢了。
“好好,你是有事情办!”余氏笑道。在秀玉山庄这两年,她也明白了这位弟媳的厉害之处,知道并非真的让侄儿一个人去为父报仇,也就放心了。
离开福州,林平之却没有直奔蜀中。
江湖中传闻,衡山派刘正风打算金盆洗手,各门各派都有人前去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那余沧海既然练了《辟邪剑谱》又怎么会错过可以扬名立万的金盆洗手大会呢?
蜀中是青城派的老巢,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能够在别的地方找到余沧海再好不过了。林平之单人单骑赶路,这一路上自然走的极快,不过数日已经到了衡山城外。
这日见天气炎热,刚好路边有个茶寮,林平之便停下来让马喝水,自己也可歇息一二。
进了茶棚,却见茶棚中已经坐了三个客人。只是这三个客人却有些奇怪,一个漂亮的小尼姑、一个年轻英俊的剑客,还有一个粗狂的刀客三人却坐了同一张桌子。
这样的组合虽然有些怪异,林平之却也没有多心。他自幼就听多了镖局的叔伯们说江湖事,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有听说过。
“伙计,泡一壶茶!”林平之进了茶寮,拿出一小包茶叶交给伙计,“再给我的马喂些水和草料!”
“好嘞,客官先坐!”
隔壁桌的年轻刀客突然笑道:“令狐兄弟,你猜猜这小子出自何门何派?出门还要自己带着茶叶,只怕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子。”
“我只知道田兄是个采花大盗,莫非除了劫色还劫财不成?”年轻剑客晒笑道,“我看你若是见财起意,大约是要失望了。独自一人出门,连个随从都没有,骑得马也很是普通,不过小富人家罢了。哪里值得田兄出手?”
“令狐兄这话说的不真,你这是怕我对他出手吧!”刀客笑道,“他那匹马虽然普通,可是那把佩剑却不失为上品。只一把剑便价值百金,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家呢?”
林平之原不想多事,可是见人家这般若无其事的商议他是否有抢劫的价值,也无法无动于衷了。
“阁下既然看中了这把剑,不妨试一试你有没有本事拿?”林平之冷笑道。尚未见到杀父仇人,他也不介意用这种大盗的血先为宝剑开光。
林平之刚开口,就发现那个小尼姑跟他眨眼睛,暗示他逃走。
“哎,田兄是用刀的,抢一把剑有什么用?”那个姓令狐的年轻剑客笑道,“小兄弟开起来是初出江湖吧?只怕你未必听说过我这位田兄,人家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人称‘万里独行’田伯光。”
“哼~原来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啊!”林平之冷笑道,“家母曾有交代,世上有三种人是非杀不可的:一为倚仗武功,滥杀无辜百姓;二是为报私怨,连稚子都不放过;三就是你这样的采花贼。”
令狐冲心急如焚:却不知道是那家的愣小子,百般暗示竟然不知道跑路。看来指望他逃走报信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