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幼时, 父母就在一场瘟疫中过世了。后来, 她便认了杨铁心为义父,跟着他漂泊江湖寻找那不知道是生是死的李萍母子。
这些年, 穆念慈随着杨铁心东奔西走, 无论是大宋还是大金, 但凡稍大一些的城镇都曾去过。上月路过临安, 杨铁心突然病倒了。
因为没有盘缠不能住客栈, 杨铁心便想到了牛家村故居。自那个雪夜之后,杨铁心就算偶尔路过临安附近,也没有回到牛家村这个伤心地看一看。
这次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会选择回来。杨铁心病的很厉害,穆念慈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总不能露宿街头。
好在他们回来之后,发现郭杨两家的故居并没有被人占据。安顿好义父, 穆念慈上山采了草药, 又打了两只野兔在村子里换了一点米粮。没想到换米的时候, 却无意间听说李萍母子不仅在世,每年还回乡祭拜郭啸天。
穆念慈惊喜之下, 连忙回家告诉杨铁心, 又询问了村民找到了郭啸天墓所在。看到郭啸天墓地祭拜的痕迹, 杨铁心很是自责。他们曾经多次路过临安, 却因为近乡情怯从没有想到回牛家村看一看,以至于多年来都错过了相见的机会。
得到李萍母子的消息,杨铁心病的越发厉害了。于是, 穆念慈不得不与义父在牛家村住了下来,顺便等李萍母子回来。
村民说李萍母子是每年清明回乡,如今不过刚入夏,想到还有近一年他们才会回来,杨铁心很是着急。可是牛家村的人也不知道李萍母子住在哪里。
晚上,穆念慈在院子里煎药,听到隔壁传来人声,影影绰绰看到两个少年,便想到了郭靖。穆念慈慌忙回屋告诉躺在床上休息的杨铁心,两人却又离开了。
杨铁心拒绝了穆念慈去村子里找人的提议,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可是两个少年人都没有回来。劝说杨铁心回屋子里休息,穆念慈独自坐在屋檐下等了一整夜。
“咳咳~念慈,他们还没有回来吗?”杨铁心躺在床上一整晚,却都没有入睡。
只要一合眼,他就想起那个雪夜。想起郭啸天的鲜血喷洒在他身上,想起音讯全无的大嫂李萍,想起自己的妻子——
“杨铁心,你今日抛弃我们母子,便是恩断义绝!他日我若侥幸活下,必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泄心头之恨!”
他其实听到了那声包含恨意的呼声,可是杨铁心宁愿自己产生了幻听。他的惜弱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对他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语呢?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对,定然是他听错了,因为太过愧疚,才会产生幻觉以为惜弱恨他吧!
杨铁心又想到了穆念慈听到的那声“康弟”,若说话的人是郭靖,那么另外一人会不会是杨康呢?心底虽然冒出这样的希望,可是杨铁心很快又压了下去。
自己的妻子自己清楚,包惜弱那么柔软的一个人,身怀六甲,根本无法从官兵手中逃脱。落到那群人手中,她又如何能活?可是——
或许包惜弱那般美貌,他们可能会不忍心下手。想到这个可能,杨铁心心中越发如火烧一样。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希望包惜弱没死,他们的孩子也没死,杨家还有后人,又害怕包惜弱没有死。
“义父,他们的马还在这里,肯定会回来的。”穆念慈劝道。
杨铁心点了点头:“念慈,我去村子里走走。”
“义父,我陪你去吧!”穆念慈忙道。
杨铁心摇了摇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免得他们回来错过了。”
看着杨铁心佝偻着身体缓步走出院子,穆念慈突然有些心酸。他心中是多么期望,那两个少年有一个是郭靖。义父找了那么多年,若是能找到人,他们也就不需要继续漂泊了。
至于那个素未蒙面的义母和不知是义兄还是义姐的孩子,穆念慈却不敢在杨铁心面前提。杨铁心只说找李萍母子,却从不提义母,想必是知道义母凶多吉少了。
杨康寻了一些吃的给躲在密室的曲灵风父女和郭靖。
“康弟,曲大叔的内伤不轻,九阴真经的疗伤之法对他有用吗?”郭靖有些担忧道。
“那就看他内力够不够深厚了。要是担心,不如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动身回家吧!”
“康弟说得对,只要回家,曲大叔的伤再厉害,干娘肯定也有办法治的。”郭靖高兴道。
杨康嘴角微抽,自从那年在草原上,石慧从术赤的鞭子下解救了郭靖,郭靖对他娘就有种迷之信任。虽然杨康也觉得他娘很厉害,可是郭靖却堪称“迷信”。
“我娘可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杨康提醒道。
“康弟,神仙才会起死回生!”郭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杨康:“……你们收拾一下,我回去牵马!”
连日照顾杨铁心,加上一夜未睡,穆念慈已经有些疲倦。迷迷糊糊间听到响动,吓得一下子跳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两匹马向外走去。
“公子请留步!”穆念慈忙道。
“姑娘是叫我吗?”杨康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