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晓走过去，突然有点心酸。他以为老爷子只是腿有问题，但看这状态，比他想象的严重很多。

相比过年那会，瘦了太多太多，目光也没了之前的光彩，头发更是全白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不是就腿有问题吗？”郑晓在旁边坐下，说道。

“唉，不成啦！”卢二爷满脸褶子挤了个笑脸，说道：“人活着就是一口气，感觉生活没了意义，那口气一散，身体也就垮了。我这不是腿的事，只要往这一趟，那真是哪都跟着一块垮，治疗也没用。你看我，动也动不了，真跟瘫痪没什么区别。我现在啊，每天都在想着哪天能走，真想快点。”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好好配合医生，以后也许能站起来呢？不比这样好？我看你就是贪图躺着舒服，你看看，本来胳膊没事的，就是让你自己放弃的了。”郑晓握着他的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再花那力气，躺着多好，多舒服，谁的结局都是躺着。再者，我就算恢复了能怎么样？干嘛呢？没意思了。”卢二爷只是摇了摇头。

郑晓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老爷子算是自己把自己放弃了，再多说也没用。

正说着，有护工过来了，说道：“卢先生，该上厕所了。”

“哦。”卢二爷只应了一声，仍然静静的躺着。

那医护跟郑晓打了个招呼，就又喊了个护工过来，两人一块抬着卢二爷坐了起来。

上厕所，其实不是真的去门口旁边的卫生间，那种马桶并不好用。病房有专门的设施，就在旁边，围个屏风就可以解决了。

即使卢二爷现在瘦的厉害，但想帮他上厕所也并不容易，比照料婴儿更是难了不知多少倍。两个男护工忙了好大一会，累的满头大汗的，这才算是把他重新抬了回去。

郑晓站在旁边，原本还想说帮忙的，结果看了没一会就站到了一边。

他突然意识到，照顾人排便实在比他想象的困难许多，不止是需要力气，还有整个过程的忍耐，忍着气味，忍着视觉不适，以及对心理的冲击。如果说婴儿还有可爱的笑脸能让人忽视那些，可老年人呢？他们长的不可爱，加上又是成年人体格，只想象了一下自己照顾一位老年人的可能，郑晓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一天两天还好，几周，几个月呢？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这种护工职业，照顾人的吃喝拉撒，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适应的了的。

“谢谢你们了啊！”卢二爷道了句谢，两个护工点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了吧！”卢二爷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真的觉得这样没什么意义。我很幸运，有不少财富，也有这么多亲友，能让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比较体面的生活。可，这是用别人的辛苦换来的，我心里也很歉疚。”

郑晓重新在旁边坐下了，说道：“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以后一定得要个孩子。”

“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护工，一直照料你，我真的会抑郁的，钱都补不回来的那种。如果我以后到了你这地步，又没有你现在的地位跟财富，有子女起码不至于让我的生存条件太过分。”郑晓有些感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