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拎小龙虾一人拎啤酒,转身回到了屋里。
选了个落地窗边的小圆桌,再搬来两盏落地灯。
叶空左右看看,还把客厅角落的留声机抱了过来,选了一张黑胶放上去。
复古的爵士乐在夜色里响起。
外卖盒子被打开,香辣扑鼻的小龙虾味儿顿时扩散。
易拉罐的拉环发出盛夏般爽快的脆响。
然后碰杯,气泡和酒一起荡漾溢出浸湿指尖。
他们在深秋里使用着这样奇异混搭的组合,共享了一顿烟火气十足的夜宵。
小龙虾被吃了大半的时候,谈兴略被满足,叶空抬眼看到男人唇角一点显眼的红油,而他还在认真为她剥虾。
她盯着看了几秒,情不自禁笑了笑,摘了手套,倾身用干净的指尖拂掉了那点红油。
就在指尖触到那点油的时候,叶空却突然呆住了——她终于有恰当的时机,和足够的时间,用来自视某一刻的心情。
——这种近似心软的感觉,是什么?
她从不是个会给人擦嘴的人。
就算花之盒那群小屁孩把脸吃成大花猫在她面前嗷嗷哭,她也只会嫌弃地皱脸离他们远点。
可现在她在干什么?
她在用她价值连城的手,给温璨擦嘴角的油?
——这是什么?是什么感觉?
心脏的跳动并不急促,反而变得尤其缓慢,就像被温水煮懒了泡软了,每一颗细胞都鼓胀起来如同喝醉了酒。
是因为喝醉了吗?
所以那层与生俱来的拒绝感知世界拒绝产生感情的坚固的壳也被放倒了?
它敞开一丝缝隙,放进了一丝柔软的风,或者水?还是别的云团般软绵绵的东西?
——这种柔软的,如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巾一样的心情,是什么?
叶空停驻在唇边的手指渐渐引起了温璨的注意。
他刚好把虾肉剥出来,放好后叶空还没拿开手。
他抬头看她一眼,挑了挑眉,本来想问她干嘛,却下意识咬住了那根手指。
叶空:……
叶空回过神来,眼神有点怪。
也不急着抽回手指,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夜色弥漫的窗外。
深秋风冷,路灯都给人一种孤清之感。
“要是我们是在盛夏在一起的就好了。”
——这句感叹来得突然、跳跃、又莫名其妙。
接着她转头看着温璨,又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我要跟你睡。”
“咳咳——”
温璨不得不别开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叶空若有所思地收回那根手指,然后说:“搞得我手上都有油了。”
顿了顿,她又道:“但我居然一点都不嫌弃——你的勾引很成功。”
温璨:……
温璨的咳嗽声更剧烈了。
而叶小姐,则慢条斯理,面不改色地拿起筷子,吃掉了他刚才为她剥好的虾仁。
神态简直像个尊贵傲慢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