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情况如何?”皇上平淡问。
何昭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战报是先从关北到京城,再从京城由明德公急速发往江州,期间折了一个大弯,信到江州之时,已是金国破上京半月有余。
此时必是天下皆知,一年不到吞辽土五之三,败辽兵十数万,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天下人谈及新起的金国,心中都是如此印象,震惧之情油然而发,随着消息扩散,只怕…
众人齐刷刷看向站在门边的枢密院小吏,正是他带着信报一路北上江州的。
被这么多大人物围观,他顿时有些害怕,连忙单膝跪地道:“回禀皇上,小人出京的时候…”
“实话实说。”
“是…确实有不少骚动,许多士子文人都在讨论金人为什么那么厉害,有的说他们吃肉喝奶长大,体魄比中原人好,还有说他们茹毛饮血,性格酷烈,所以打起来不怕死…”
“朕不是问你书生所言,说京城近况,可有动荡,可生事端?”皇上打断他。
“是!”小吏连忙道:“启禀皇上,小人出京时候有些京中富人家正往南搬,说是怕以后金人南下,作长远打算,一些民众慌乱,多买米盐,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就书生们说得最多,街市上人人都在谈及此事,说起来脸色都变了。”
“那不就是人心惶惶…”何昭插嘴。
“对对对,也是人心惶惶,人心惶惶…”小吏连忙道。
皇上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小吏连忙退出去。
他一走,屋里气氛更加严肃,旁人一走,该说正事了,可何昭心底知道,这是个没有由头的事,如何解决,大抵只能议出个暂时应对之策。
“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皇上开口。
“民间震怖之情在所难免。”何昭叹气:“即便老夫听闻此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心中惊叹不已,也有…三分畏惧。”
“皇上,如今金国与我景朝中间便只隔着南京道而已,应快点签下与金国的盟约,哪怕只有南京也可。
如此一来,金国停在长城以北,与我景国中间有南京缓冲,总是好事。”何昭严肃道。
“之前平南王为我金国说下两道,可之后羽承安等人…陛下也知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变,金国破上京,则主动权已掌握在他们手中,如此一来,我们再不迅速决断,只怕连南京也没了。”
皇帝点头,脸色有些阴郁,大概又想到羽承安等人犯下的事。
“陛下还是早日回京吧,如此大事皇上坐镇京中决断方为好。”
皇上点头,随即嘘唏道:“朕这一生,先为白夷,西夏所扰,后有遭吴王之乱,待到年高,反而明白过来辽国才是心腹大患。
白夷一盘散沙,西夏偏安一隅,只有辽国与我景国有争雄天下之心。
可现今如此辽国,短短一年不到,居然只剩寥寥江山,苟延残喘…金人之勇,真令人叹为观止,朕自当回銮京城。
何昭,你身为开元府尹,务必想办法将此事压下去,减少民众震惧之情。”
“臣领命。”何昭拱手。
“让下人准备准备,朕今日下午便回銮京都。”皇上吩咐王通去安排,然后又道:“余下诸位再与朕说说有何见解…”
…
金国冬日破上京,一举击破辽国京都几万守军,辽国可汗耶律术烈携子女西逃,随即金国皇帝完颜乌骨乃四处出兵,拦击驰援上京的契丹各部,击溃援军几十万,辽国残部向南向西两个方向逃窜。
契丹各部有些耕种,但大多数游牧为生,这所谓几十万人,自然是将契丹各部行军中的老弱妇孺都算进去了,但若说人,那就是几十万。
如此,战报一路南下,如冬日寒流,席卷天下,所经之处都让人全身一颤,心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