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国刚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办公桌顶端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关主任,我发现仓库货架存货不多,而且比较凌乱。”
“是啊,现在是中草药收储淡季,仓库中存货确实不多了。”关成光很坦然。
“但是,你得让那些存货摆放整齐呀!我看你们这仓库管理规章制度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
“嗨,那些都是准备搬出来晾晒的存货,不是怕夏天发霉变质嘛。”关成光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外面这么好的天气,我见到的只是那些工人三五成群地在仓库闲聊,也没见他们把库存货物搬出来晾晒呀!”袁国刚两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
通过这番对话,关成光意识到这位袁助理不好对付,他本来就对集团公司空降行政总监助理很有抵触情绪,见袁国刚第一次到基层熟悉情况,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关成光以大佬自居,“袁助理,你以前是哪个单位的?到昌达集团多长时间了?”
袁国刚不解地问:“你提的问题,跟我说的事实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们这些在基层做了十多年的管理人员,被你这个刚上任的总监助理吆喝的团团转,在你眼里,我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好像我们这些年都在昌达集团混日子,我们在底层吃苦的时候,请问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关成光冲着对方,撇头盖脸就是一顿。
这突如其来的无名之火,一点面子也不留,让袁国刚先是一愣,但他马上镇定下来,毕竟做了多年的中层管理人员,早年又有武警部队的服役经历,最初在拥有三四千人的帘子布分公司当副经理时,就曾主管劳动纪律监察和规章制度的落实,那时袁国刚就跟帘子布分公司的所有刺头都掰过手腕。
后来到了物业公司,面对十多个住宅小区的数万家住户,情况更加复杂,哪个小区都不缺装横充楞和流氓无赖的业主,甚至跟社会上的黑 恶 势力也曾较量过。
面对关成光的下马威,袁国刚不卑不亢地说:“首先,你在基层
吃苦受累这些年,我在哪里干什么,那是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门关注的事,与你没有半厘钱关系,所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另外,这是我第一次到基层熟悉情况,并没有把你吆喝的团团转,更没有故意挑毛病,但把发现的问题向你提出来,这是我的职责,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换成老徐,关成光会乖乖接受批评,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有任何狡辩,更别说冲集团公司高管发无名之火。袁国刚哪里知道,关成光一方面对集团公司从外部调来总监助理很有意见,另外,他也想给这位新来的袁助理一点颜色看看,让这位未来的行政总监知道,他这个基层管理人员不好惹。
但关成光打错了算盘,也认错了人,要论跟刺头打交道,袁国刚比老徐更有经验,手段也更丰富,如果以袁国刚的见识衡量,关成光根本算不上刺头。
刚才这番话,让关成光碰了个软钉子,但这才刚刚开始。
关成光仍然把对方看着一位菜鸟领导,继续摆他的老资格,“袁助理,我在昌达集团已经有十余年的工作经历,有句话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一来,看见我们处处不顺眼,真应了那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面对关成光一再的无礼挑衅,袁国刚仍不动怒,他平静地说:“本来不想跟你谈论人力资源部门关心的事情,但你偏要抓住这件事不放,那我也问问你,知道昌达集团以什么项目起家吗?它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业项目是什么?”
“我知道关云天从烧砖起家,第一个工业项目,不知道。”关成光摇头说道。
“据我所知,昌达集团并非从烧砖起家,烧砖只解决了一时之急,真正起家靠的正是第一个工业项目,也就是帘子布项目。刚才你不是一直追问我在哪里干什么吗?还拿你的十余年工作时间炫耀,实话告诉你吧,我当时就是帘子布项目的副经理,而且还是帘子布项目招聘的第一批职工,回头一算,到昌达集团工作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但这并不是我的资本。”袁国刚反唇相讥。
听完这番话,关成光脸面发热,本以为可以摆老资格,倚老卖老,没想到这位袁助理恰恰就是昌达集团的内部人士,而且资历比关成光老得多,人家才是昌达集团真正的老资格中层管理人员!别说关成光,即使杨文瑞跟袁国刚相比,也要差一大截!
“哟,袁助理才是真正的老资格,怨我有眼不识泰山。”关成光自我解嘲道。
“这里没有泰山,我也不是什么老资格。在其位谋其政,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刚才在仓库看见那些无所事事的职工,应该加强对他们的管理。”袁国刚道。
“我不是说了嘛,现在是中草药收储的淡季,工作不忙,职工们显得有些懒散,属于情有可原吧。”关成光这个人,很少从自身找原因,出现问题总是千方百计掩盖。
袁国刚并不认同对方的说法,“任何企业,任何生产项目,都有可能遇到淡季,但这不能成为劳动纪律涣散的理由。”
“生产淡季,职工无事可干,你说怎么办?请袁助理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没有义务替你想办法。记住,这次是提醒,下次再让我发现这种情况,可就没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