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散去,化作水汽附着在丛林枝丫之上。
马蹄声渐起,他们要等的人到了。
余九思早已穿好盔甲,起身相迎,但他看到前来的队伍后,皱起了眉,心道不好。
对方领头之人看样子只比他大上几岁,骑着高头大马,身形魁梧,神情桀骜,低头打量着他。
余九思神色不改,目光沉沉,抬头与对方对视。
二人对视良久,久到余九思身旁的领队们险些沉不住气了,那人才翻身下马,行了个极其不标准的军礼。
“巡抚卢大人手下校尉,薛迈,见过郎将。”
他说完心中发笑。
还郎将呢,不过是临时点的将,放在之前还不是与他一样,是个小小校尉,论官阶,说不准还没他高呢。
也不知道这小子攀上了京中哪个权贵,被点来这昌南府镀金,怕是待他回京之后,便是实打实的郎将了。
他心中嗤着,面上也丝毫不加掩盖。
他的校尉头衔,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而面前这个小白脸?
呸!
余九思什么都看得懂,却并未起怒,而是肃声说道:“本将问巡抚大人要的,是五千人。”
薛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懊恼道:
“郎将,其他几个州府近来频频出事,巡抚大人事忙,只点了属下过来。”
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泥巴,“两千人,郎将难道还不够用?不过是看守粮食罢了。那些灾民饿久了,哪来的力气在身上争抢?”
余九思闭了闭眼,不与他争执,而是说:“你们在附近可还有队伍驻扎,若是有,速速派人将其遣来。”
薛迈闻言简直想笑出声。
给面子唤他一声郎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的话也染上了一丝吊儿郎当:“没有。巡抚大人将人都带走了,附近就属下和兄弟们在。若是您实在要人,只有去禄州府。”
他在心中骂完余九思,又开始骂不将他们带走的巡抚:那姓卢的也不是个东西,见他与兄弟们毫无背景,在军中立足艰难,便将他们送来给个毛头小子使唤。
真是哪儿哪儿都是气!
这时的余九思眸中蕴起一丝怒气,他身旁领队也来了火,语气不善:
“郎将有权利调配附近队伍。他分明要的是五千人,你们为何只来了两千人?是巡抚大人的意思?”
薛迈乐得见狗咬狗,连连点头:“正是。”
他见余九思面色不好看,心中狂笑不止,“郎将,您还要咱们吗?若是不要,兄弟们就回去复命了。”
他身后的也都是些刺头兵痞,听到此话直接吹起了口哨,逗得林中鸟儿叽叽喳喳。
一时之间,林中口哨声、哄笑声、鸟鸣声交错不止。
余九思闻言,突然弯眼笑了起来。
“有功都不要?想走便走吧,别误了本将的事。”
薛迈愣在原地,觉得余九思在诈他。
看个粮食罢了,有个屁的功劳,就算都有,到时候都会被这个小白脸一人揽下,加官又进爵。他和兄弟们呢?连汤都喝不到!
他狐疑看了余九思一眼,牵起马缰,试探道:“那......属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