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余时章不是户部之人,可他在上京的资历,称得上“各部百事通”,所以户部留有多少试种公田,他还真知道个大概。
“行,今日就是要老夫帮你这个小狐狸下决断是吧。”余时章笑道。
沈筝低头,面色如常道:“伯爷的话,下官定当遵从。”
她这话连余正青都被逗笑了,但他不敢笑得太明显。
他爹吃瘪的情况,他还真没见过几次。
“那便一千二百斤吧,够种,数字也吉利,也刚好是你同安县这次的大致亩产。”余时章说。
“一千二百斤可不是个小数目,可会心疼?”他又揶揄道。
“怎会。”沈筝打起了官腔,“下官的东西,都是圣上的,就算圣上让下官全都上交,下官也愿意。”
一千二百斤,算下来也就几百两银子,与圣上给她的赏赐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她有啥不愿意的。
且如今,多了少了,都有人顶到前面呢。
沈筝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余时章:“伯爷,明日您不随将士们一同回京,那沈大人与梁大人他俩......”
这两日来,她与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从他们到了同安县后,沈行简就基本没回过县衙。
他每日在同安县几个村子徘徊,时不时“入户调研”——先敲响村民家的门,然后倒结巴不结巴地说:
“这位老乡,我是......从京中户部,姓沈,就是,敢问老乡......你们的今年的亩产是多少?出种多少?田地在何处?可还留有稻桩?插秧后的灌溉情况,还有抽穗后的追肥情况,还有......”
一说到正事儿,沈姓简便不再结巴,而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丢出去,听得村民是直接两眼一黑,哆嗦道:
“这位沈、沈大人,您能否一个一个问?人老了,您这么多问题,一次性记不住啊......”
就这样,社恐沈行简一日都能“调研”十几户人家。
他这架势,让里正们感觉,甚至每一户人家的情况,他都会记录在册。
上京来的大人,哪能怠慢,所以每日午时,沈行简在哪个村子,里正便会四处寻人,邀他去家里吃饭。
谁料......
沈行简变戏法似的,从身背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干饼子,结巴道:“多,多谢好意,我吃这个便是。”
大粗粮饼子!
里正们哪能让他吃这个啊,一顿好说歹说连拉带推,才能将他带回家中吃饭。
沈行简吃饭也安静极了,身子不乱动,眼睛也不乱看,谁跟他说话,他就指指手中的碗。
然后吃完认真道个谢,走了。
就这样,沈行简与村中众人,达成了一种默契的平衡状态......
至于另一位梁大人,那就更为简单了——每日对着《纺织机使用手册》,上下其手研究纺织机。
这种情况之下,沈筝都不知道,他们此次要待多久,是与将士们一同回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