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又看了一眼秤杆,在众人急切又期待地目光下,高声喊道:“陈二伯家,第七袋稻谷,重!一百!二十!六!斤!”
一百二十六斤!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心中被锤了一下。
“第七袋超过一百斤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晒坝顿时人声鼎沸,就连沈筝心中也一阵激荡。
“我不会算数,但我也知道,这七袋稻谷加起来,不止绝对不止一千斤!”
“还用你说!我方才就知道就不止了!”
“周里正!周里正!您在计数,您给大伙说说,陈二伯家的这亩地,拢共产了多少稻谷?”
村民们的目光纷纷看向周里正。
但他们的周里正光顾着激动了,还没开始写写画画。
他被众人问得急了心神,一个手抖又将毛笔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尺远。
“哎哟!”村民们更急了,又不敢骂出声,这不是关键时刻戳锅漏吗!
周里正手忙脚乱,额间急出了汗。
“一千二百七十九斤。”
沈筝给出了答案。
她怕众人没听清,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陈二伯家这七袋稻谷,拢共一千二百七十九斤。”
众人闻言皆是吸了一口凉气,双目圆瞪。
沈大人报的数,肯定没错,但一千二百多斤的亩产......
这个数字,真的真的,太骇人了!
之前沈大人说,这水稻亩产可达千斤之时,他们都激动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可如今,岂止一千斤!
多出来的两百多斤,在灾荒年间,就已经是一家人整年的口粮了--多加些水,熬成稀饭,总能熬的过去。
可是饿肚子的滋味,大家伙都知道,岂止是抓心挠肝,夜不能寐,光是回想,就令人难受不已。
可如今呢?
对沈大人带他们种的稻子来说,两百多斤的粮食,只是一个搭头罢了!
之前两百斤粮食,一家人紧紧巴巴吃一年,如今一千二百多斤的粮食,变着花样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让人如何不激动?
周里正瞪大了双眼,不停地在草纸上写写画画,片刻后得出的答案,与沈筝方才说的数字,一模一样。
这个重量,在他的记忆中,沈大人与他说过一次。
那是各村商讨卖稻种的时候,那时沈大人说,若是他们种得好,按稻穗来算,可能会有一千二百斤。
但那时的他不敢去相信,他害怕自己日夜惦记着这个数,秋收时多少会有些失望,反而不美。
所以周里正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千斤,水稻能有一千斤的亩产,那就都足够了。
他自诩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要他吃得饱饭,他南坝村人吃得饱饭,他同安县人吃得饱饭,那就足够!
可此时!
一千二百斤的亩产,从他的梦中走了出来,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