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寒儿被国子监退了。”
“什么?”殷老夫人满目震惊:“国子监祭酒不是黎寒的授业恩师么?”
“是啊。”梁老夫人低叹了一声:“国子监祭酒不仅仅是寒儿的授业恩师,更是我父亲的门生,两家还有着薄情在,这些年也有走动,可那又如何呢?”
梁老夫人看向殷老夫人,面上露了苦笑:“即便如此,也抵不上二皇子和陆家的一句话。”
殷老夫人闻言怒不可遏,恼声道:“如此授业,如此恩师,简直有辱斯文,不要也罢!”
“其实也不怨他。”梁老夫人苦涩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陛下鲜理朝政,朝纲已乱,朝堂之上已成了陆家的一言堂,国子监祭酒也已年迈,他也不过是想平安渡过晚年罢了。”
“更何况,二皇子还拿捏着他幼子的晋升,他也是无奈之举。”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开口道:“黎寒如何?”
“他倒是还好。”梁老夫人苦涩的笑笑:“他是真瞧上了婠儿,被国子监请退之后,还对我和方氏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若因这些便违了本心毁了约,那又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是我,是我和方氏不愿他多年苦读毁于一旦,这才假借我生病拖延。”
说到此处,梁老夫人站起身来,缓缓朝殷老夫人拜下:“阿英,是我对不起你。”
殷老夫人看着她拜下模样,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缓缓道:“罢了,黎寒是个好的,是婠儿没有福分,你且让他好生读书准备秋闱,旁的……就莫要想了吧。”
殷老夫人来时怒气冲冲,去时却是面色消沉,她抿着唇上了马车,长长叹了口气:“走吧。”
黎寒听闻殷老夫人来了,立刻放下手中书本,匆匆出门想见上殷老夫人一面。
他不是蠢的,国子监祭酒请退他时,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而祖母生病又生的如此巧合,其中缘由不用猜想也看的明白。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放弃,可一想到那日在桃花林,秦婠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和那摇曳的珍珠耳坠,他的胸口便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若是两家无意倒也罢了,可明明已经有了口盟,只差三书六礼,却无端端逼着他放弃,这让他如何甘心?
黎寒不顾小厮劝阻,匆匆出门想与殷老夫人见上一面,表明心迹,他想对殷老夫人道,若是侯府不弃,他愿意与秦婠一道扛过这些难关。
可是,当他追出门的时候,却只瞧见了远去的马车。
黎寒站在门外,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仿佛就看到了他和秦婠的结局。
方氏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
她上前两步,来到黎寒身侧对他道:“寒儿,算了吧,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单单是一个二皇子你就开罪不起,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