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韩暹所料,王方的一千人不过是诱饵,目的便是引人上钩的,而牛辅则是带了一万西凉精锐人马埋伏于北邙山后,打算利用王方这一千人诱韩暹出关,而后伺机袭取小平津。▲∴,
“将军,那个韩暹行事可不像杨奉那么莽撞,会轻易上钩吗?”北邙山后,副将看着远处王方人马的动静,有些担心地问身旁一同埋伏多时的牛辅。
牛辅手上戴着鹿皮做的手套,双手交叉,背靠在一处巨大的岩石后面,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银白披风,猎猎而动,看起来委实英气十足。
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可不是韩暹会不会上当,而是盯着面前用积雪模拟出来的作战沙盘,上面山峦起伏,插着许多树枝,代表着洛阳附近各处城池关隘,而山间与城池关隘之间纵横交错的划痕,则是代表着洛阳附近的河流,虽然粗糙,但是能短时间内就地取材做成这样,已经非常出色了。
而小平津就那样显眼地出现在北邙山北面的黄河渡口上,它与孟津都是洛阳出城后快速北渡黄河的要塞,正因为叶十七的黑山军之前控制住了这两个地方,黄河以北的大量黑山军才得以迅速渡过黄河进入洛阳,而当时他的岳父董卓就是因为忙于和高燚在南阳开战,加上西凉人马并没有全部到位,才给了叶十七先拔头筹的机会,现在叶十七落了马,那么只有控制住孟津与小平津,才能让他的岳父董卓在北方没有后顾之忧。
“韩暹这个人确实有一点能力,段煨与董越虽然是两个草包,但是我却想不到在韩暹此人手下根本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双战还落得个惨败,况且其治军统兵能力完全不下于杨奉,短短几个月而已,那几千白波残余不仅没有覆灭,反而在此人的带领下从梁县转战到这里,还在我们之前夺下了小平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现在我才发现,岳父俘虏了无能的杨奉,反倒让能力出众的韩暹上位,这实在是一步错棋!”
牛辅迎着凛凛的寒风,在沙盘面前来回踱步,把所有可能进攻小平津的路线都看了个遍,最后还是以失望告终。
副将尴尬地看着牛辅在那里自言自语,于是好心说道:“将军不必心忧,听说主公已经派了徐荣将军带了五千精锐人马在向这里赶来了,要助将军一举拿下小平津——”
这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牛辅给粗暴地打断了:“哼,不要给我提徐荣这个人,这个辽东来的乡巴佬一来到岳父帐下之后,就处处跟我作对,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好像岳父的兵都是他带出来的一样,若不是看在他打过几场漂亮的仗,我都不屑于同他说话!”
这副将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辈,他辅佐牛辅时间也不短了,谁都知道主公董卓麾下有两个人最能打仗,那就是牛辅和徐荣,但是谁也都知道这两个人最容易起摩擦,董卓出于爱才之心,每每有战事,都会将这两个人给支开到不同的地方去打仗,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董卓居然会让牛辅与徐荣一起攻打小平津,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笑着对牛辅说道:“将军暂且息怒,将军是主公的女婿,那徐荣不过是主公麾下的一员大将,就是再怎么荣宠,那里及得上将军这层关系?日后若是主公打下了江山,那将军您就是炙手可热的大将军了!”
说着,这副将还朝牛辅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面含微笑,很有深意。
牛辅也笑了,却是一脚就踢在了这个副将的腿上骂道:“好你个胡赤儿,打仗不见你冲锋在最前,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天下第一,这话可是大逆不道,要是让有心之人听见了,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胡赤儿嘿嘿笑着,满不在乎:“末将说的是真心话而已,说真心话难道也犯法吗?再说了,这里都是咱们自己的耳目,对主公对将军那是忠心耿耿没的说,而且朝廷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啊,里面闹得水火不容,最后还不是得靠主公出兵来收拾残局?”
话音方落,一名传令匆匆而来,跪立于牛辅面前道:“启禀将军,徐荣将军带着五千人马已经到了西面五十里外,意外遭遇了高燚的庞德所部两千人,一番交战过后庞德引军败退三十里,而徐荣将军不知何故,竟带着所部人马改道前去攻打孟津去了!他还让小人带话给将军,说既然能在这里遇到高家军的亲卫营,那么高燚本人也必定就在附近,小平津必定会成为是非之地,劝将军暂行缓攻小平津,待他拿下孟津之后,断却黑山贼与白波贼及可能出现的高家军围攻,待主公有援兵到后,再图小平津!”
牛辅听罢,沉声冷笑,这个徐荣,看起来是在说好听话,其实不就是在变着法子说他牛辅无能,连乌合之众盘踞的小平津都拿不下来吗?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向地上的沙盘形势图,目光瞟向小平津西面约五十里处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山道从虎牢关的位置直通过来,徐荣也是误打误撞才这么好运捡了个便宜,而孟津就在小平津东北约五十里处,徐荣单是行军,既要沿河依山而走,又要隐蔽行踪,至少要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而传令赶来通报这个消息已经用去了小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牛辅若是不能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内拿下小平津,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要仰徐荣这个外来户鼻息而活了。
“真是笑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他徐荣来教我该怎么作战了?全军听令,既然那个韩暹不上当,那咱们就堂堂正正地开拔过去,我们西凉男儿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就是不靠伏兵,也能把那些白波贼打得落花流水,都给我听好了,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今夜,我们就在小平津关内摆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