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算过，说她命里缺水。我们的女儿就叫清清，好不好？”</P>

清者，纯净天真，清雅高尚。</P>

钱欢没有多想，欣然答应。</P>

女儿出生后，白肃将她视为掌中宝，基本是走到哪带到哪，片刻不肯离身。</P>

钱欢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P>

有了亲生的女儿，丈夫总该忘掉那个女人，踏踏实实跟她过日子了。</P>

然而，这份欢喜只持续了三年。</P>

她带着三岁的女儿回国探亲，中途要在宛城转机。</P>

两趟航班之间隔的时间有些久，小孩子在候机室里待不住，她索性就在网上搜了个离机场不远的商业区，想着带娃去逛一逛，再吃点东西。</P>

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商场里，女儿突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母女俩让妈妈看。</P>

“清清，这样用手指着别人不礼貌哦……”</P>

钱欢一边教育女儿，一边顺着女儿的手望过去。</P>

“倾倾，你在看什么？”</P>

谢盈时同样将视线往钱欢这边投过来。</P>

四目相对，目光交错。</P>

两人都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愕。</P>

谢盈时的惊愕，是因为见到了一个跟自己如同孪生姐妹一般的陌生人。</P>

而钱欢的惊愕，则源于方才听到的谢盈时的话。</P>

她管身边的小女孩叫什么？</P>

清清？</P>

哐当——</P>

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砸下。</P>

钱欢没有多想，抱起女儿，扭头就跑。</P>

下楼，打车，直奔机场。</P>

三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妈妈，用小手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嗫嚅道：“妈妈，我们不吃饭饭了吗？清清肚肚饿。”</P>

钱欢深吸一口气，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P>

“清清乖，我们回机场吃。”</P>

小女孩瘪了瘪嘴，一脸的不高兴。</P>

明明说好了要去商场里吃好吃的，妈妈说话不算话！</P>

出租车抵达目的地，小女孩别扭着不肯下车。</P>

“白清清，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下车，我就不管你了。”</P>

“一，二……”</P>

不等她伸出第三根手指头，白清清手脚并用，麻溜地爬下车。</P>

妈妈叫你全名，这谁能扛得住？</P>

没有人。</P>

识相的小女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妈妈身后，委屈的不得了。</P>

她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了吗？</P>

为什么刚才还跟她说说笑笑的妈妈，突然就生气了？</P>

事实上，钱欢没有生气。</P>

她只是心寒，彻骨的寒。</P>

从亲眼见到谢盈时的那一刻起，从亲耳听到谢盈时女儿名字的那一刻起。</P>

清清，清清。</P>

什么喜欢女孩，什么命里缺水，什么纯净天真，什么清雅高尚。</P>

分明就是因为那个女人。</P>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因为她的女儿叫清清。</P>

丈夫抱着女儿，一声又一声叫着清清，逗她笑，哄她睡觉的时候，心里想的究竟是谁？</P>

不会的，一定是她听错了。</P>

她的丈夫，怎么能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别人的名字？</P>

钱欢拿出手机，给管家发了条信息。</P>

「帮我查一下，谢盈时的女儿叫什么。还有，白肃知不知道她有个女儿。这事别让董事长知道，你侄子那边，我会再帮他续半年的治疗费。」</P>

飞机落地深城，钱欢迫不及待地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P>

滴滴两声，提示有新的未读消息。</P>

钱欢屏住呼吸，点开。</P>

「谢盈时的女儿叫顾倾时，小名倾倾。顾倾时满月时，少爷匿名送了礼金。」</P>

原来如此。</P>

钱欢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希望堡垒，轰然崩塌。</P>

心脏仿佛被人生生从胸腔里扯出，丢在地上，又用脚狠狠踩踏，碾压。</P>

那是她的女儿啊。</P>

是她怀胎十月，忍受了十几个小时的阵痛，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P>

她以为，白肃是真心期待女儿的降生，是真心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P>

可到头来，谢盈时的一句“倾倾”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妄想。</P>

她，是谢盈时的替身。</P>

她的女儿，是谢盈时女儿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