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万万没有想到,来接她们的居然是老豹子的队伍。这一支散漫惯了的队伍,现在经过训练,变得有模有样,一点不像占山为王的土匪。有那认得豆花的,还称呼她为夫人,老豹子在一边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不敢胡说八道了,我们现在是正经八百的八路军,以前的那些习气都得改掉。再说,豆花那可是李政委的婆姨。”
豆花这才知道,大棒就在老豹子这支队伍里边。她不知道政委是个甚么样的角色,但肯定是个头。
豆花没有急于去找大棒,她和老豹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豹子领着她进了一孔窑洞。
这是一孔较小的窑洞,走不上几步,就到了炕沿,炕上铺了一块缺了半边的炕席,一卷灰色的被子,上面补了一块方方正正的补丁,规规整整地摆放在炕的一角。
一进门的右手边,紧挨着炕沿,摆了一张供桌,桌子上摞着一摞纸纸片片,一个戴眼镜的白脸男人,坐在炕沿上,胳膊支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篇文章。
豆花心想:这个人应该是个干部,她没有想到,他们的条件这么简陋,办公用的居然是供桌。和河防团的条件相比,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同样都是抗日打鬼子的队伍,相差怎就这么大呢?
这个男人脸色寡白,说话就像婆姨女子一样声细。见来人了,他抬起头来,眼睛从眼镜框上翻上来,手指头敲着手中的报纸,说:“豹子兄,看看,看看,什么叫气魂?这就是气魂。论联合政府,多精准的分析。”
那人眉飞色舞介绍着文章的内容,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像一个斗士,与他白面书生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老豹子本就是一个粗人,又大字不识一个,不懂报纸里说的内容。他讪笑说:“白同志……”
把豆花的要求说了。
白同志就说:“白区来的?辛苦辛苦,先登记一下。”
豆花想不到这么麻烦,她原以为,参加革命,就像大棒来财那样,跟上队伍走就行了,轮到她了,就这么麻烦。
她说:“我找货郎哥。”
白同志愣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啊啊,为民同志啊,他执行任务去了,估计十天半月回不来。要不您先登下记?”
豆花做了登记,然后拉上老豹子出来,有点不大高兴,说:“哥,怎这么麻烦呢。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老豹子笑着说:“我倒没有,你在大峪口的那段经历,是从白区来的,就得仔细审查。”
豆花反驳老豹子:“白区?你还是匪区的呢。”
老豹子也没觉得尴尬,说:“政委开会去了,回没回来呢?”
豆花问:“哎,哥,政委是个甚官呢?”
老豹子说:“这个嘛……这么跟你说吧,在独立团,打仗的事我管,剩下的事都归李政委管。”
随着老豹子回到团部,豆花感觉身疲体累,这几天的奔波,把她累的确实不轻,手脚都肿了,挽起裤管来,小腿上一压一个圆乎乎的小坑。
老豹子赶紧吩咐勤务员打来热水,让她烫脚,政委开会还没有回来,老豹子让她耐心等待。
这时候,一个小兵跑来喊:“团长,总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