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亮升空的那一刻,凌久时一直看不见的眼睛突然就看见了。很突然,就好像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样。只是虽然看的见,可是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看来他的眼睛看不见是一回事,这种异于常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凌久时没有想到自己眼睛可以看见的第一眼竟然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俊美的男人身上本来华美秀丽的服饰此时已经破败不堪,身上的配饰尽是裂痕。比起衣着服饰上,身上的伤口才是最重的!血迹已不再是鲜红色,暗沉的血迹把本就不太干净的衣服染成了黑褐色。胸口……胸口处竟然有一块空了——他的心……不见了!
阮澜身上满是伤痕的样子直刺的他眼角泛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此时的凌久时才想起来当初还是凌澜的阮澜烛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活否?答案是,不可活!原来这就是他身体冰凉的原因,难怪自己会听不到他的心跳声?他本就没有了心,何来心跳?这些时日他真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竟然没有认出他来。凌久时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你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要哭?”阮澜烛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把余凌凌脸上的泪水拭去,这一千年的岁月并没有告诉他要怎么安慰别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因为自己而难过。他只能笨拙的一遍又一遍的把他落下的眼泪擦去,甚至把凌久时的脸都给擦红了。看着他脸上的红痕,他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敢在靠近他。
凌久时一把抓住他落在半空中的手,把阮澜烛一把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在,你明明一直都在的!”凌久时心里难过的要命,这些时日,阮澜烛一直是他们最初相遇时的态度,语气,为人与自己相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被余凌凌抱在怀里,阮澜烛一时有些无措的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感受到肩膀上的湿热,他缓缓的把手搭在了凌久好的背上,轻柔的安抚着默默流眼泪的他。其实自己真的不怎么疼的,而且说实在的有些时候他都有种当初受苦的不是自己的幻觉,要不是一直不曾愈合的伤口长在自己身上,阮澜烛都有种这个记忆是别人植入他脑子里的一样。
“你的眼睛可以看见了?”月光升起照在长河上的时候,凌澜一直掩藏的伤口还是暴露在了人前。其实他不在意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会怎么样,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愿余凌凌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有些不自在的扯自己的衣服掩盖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惜这件已经伤痕累累的衣服连满足基本需求都很勉强了,还想让它在其他地方起到作用,这实在是有些强求了。凌澜自嘲的笑道,“是不是很丑?”
很丑,不单单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丑,衣服丑,曾经的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易被人算计致死,一个兴盛的国家四分五裂直至消亡……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不是一个称职的兄弟,更加配不上他人对自己的称赞。
“不丑!一点也不丑的,真的!”凌久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阮澜烛,强忍着心酸让自己笑容看上去更加自然一点,“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合格的君主了。你把自己当成诱饵,极大可能得保留住了西源国的有生力量,让西源国不至于彻底灭国绝种。相信换成其他人绝对做不到你这个程度!”
“真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眼前人面前,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安慰是真的有用的。看见余凌凌点头,凌澜嘴角上扬,倒是有了当年少年君主的意气风发。
“谢谢……”眼神专注的看着余凌凌。
“客气了哦~”凌久时看着他的眼睛满载着温柔。“对了,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倒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