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晚上我有高中的同学聚会,虽然这些天一直在接待他们一家,但是有好几个同学都来问我今年的高中同学会定在什么时候。或许是往年我都是联系人,大家便习以为常,觉得我肯定知道些什么。毕竟大家一年也才见一次面,很不容易,所以在跟几个同学商量了后还是定了日子一起聚聚。
原本我今天的任务是带她一家去我家,午饭后我带着她去一同去参加同学聚会。没想到他们已经退了房,我到酒店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自己房间里。正巧她妈便给我来了电话,首先是感谢我们这几天的盛情款待,这么些天麻烦我们一家了,接下来的几天他俩打算自己去旅游。让我好好陪陪她女儿,最后在机场汇合。电话全程她妈一直占据主导地位,我除了开头一句“阿姨”外剩下的都是“嗯”“哦”“啊”,就仿佛她妈就站在我面前说话一样,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我了电话后我又跟我爸说明了情况,原来在我来的路上她妈妈已经跟我爸通过电话了。我一时也没想好去哪儿,便和她先待在了房间里。
三个小时后,我俩洗了澡,然后出门觅食了……
由于晚上有大餐,所以我想着午饭还是不要吃太饱的好,她因为吃了自助早餐,所以也没感觉太饿,于是乎我便打算带她去吃春饼。春饼摊的老板娘是我们以前的邻居,看到我带个姑娘走了过去,立马明白了我俩的关系。平时我都叫她姑姑,打完招呼后我便要了两个春饼,给她的那份加了臭豆腐和油氽果,我自己的则只要求要臭豆腐。
姑姑往油锅里新下了几块卤好的臭豆腐,然后又拿过挂在油锅架子上的平底铁模子。铁模子是一个平底的椭圆形容器,下窄上宽,也就两个大拇指的宽度,边上有一根长长的带钩手柄,也是铁质的。姑姑往里面加了些面糊,塞上萝卜丝馅儿,又在上面挂了一层面糊,之后把整个模子下到油锅中,等它定型后抓着手柄将模子侧过来往油锅边上轻轻一敲,整个油氽果便自动脱模划入油中。
“这个叫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嗯……这个我怎么跟你说呢……”想了会儿我直接用方言跟她说道,“油氽果。”
“油什么果?”可能是发音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得很清楚。看着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我只好强行解释:“氽在我们的方言中有‘炸’的意思,意思是说油炸过,都快了就是:油……氽……果。”
说话间,姑姑已经开始摊春饼。只见她先用手蘸了点水撒在一个大的平底锅上,呲呲声后水珠子瞬间就气化了。姑姑又用右手从水桶里团出一个湿漉漉的面粉团子,单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后便在黑色的平底锅上一左一右“画”了两个白色的半圆,然后又在中间留空处补了一笔,一瞬间一个椭圆就做好了,等圆的四周开始稍稍与平底锅有分离时,她左手又用一个小铁片将整张面饼铲起。接着快速放下铁片,将面饼翻个个儿,确保另一面也能被烤熟。就这样重复了三次后,她把三张面饼错开叠在一起,依序放上臭豆腐、油氽果。一般客人她只给包两个,给我们的那份则额外加了一个,接着还特意给我们加了些油酥薄脆粒儿,卷成卷套上两个塑料袋后递到我手里。我接过后转而递到她手里,然后嘱咐她小心烫。很快我那份儿也好了,我抽出钱递给姑姑,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请我俩吃。
我俩一边吃着春饼,一边步行来到了城中的老房区,这里有很多的老台门,白墙乌瓦,极具江南特色。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就住在这里。我带着她故意绕了个远,借机带她看了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弄堂、小巷、台门……我就是想让她也爱上这个跟语文课文里描述一样的江南。不知为何,我家以前住过的老台门今天大门紧闭。自从初中搬家后我就很少回到这里了,这么多年过去,里面以前认识的邻居也基本都已经搬走,我也很想再进去看看。老台门一般都会有侧门,我们之前住的也一样。以前我们住着的时候,许多邻居回来的比较晚,正门都是9点半关门,上了门顶后外面便打不开了,只有侧门是一直半开的,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才会上锁,即使如此也可以用钥匙从外面打开。
于是我想试试运气,便带着她穿过一条只容两人并行的小弄堂,来到了台门的侧门。果然,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理,明明只是回来看看,竟然搞得跟做贼一样,轻轻地推开木门,跟她“嘘”了一声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过年,大家都去走亲戚了,台门里面好像没什么人,这让我的胆子也大了些,便跟她一起参观了起来。
那个人力抽水机依然还在,曾记得以前台门里所有人的日常用水都是靠这个,旁边的大青石板是女人们平时洗衣服的、洗菜的地方,到了夏天,男人们会在这里冲凉。台门中间是个公共的植物种植区,一般邻居们会种些方便采摘的葱蒜,或者方便打理的花草,如今上面似乎很少有人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