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你们守在这儿,职责也并不轻松,你不单要保证车马物资的安全,还要负责截杀漏网之鱼。”</P>
佟简明抬右手重击在左胸,低吼道:“卑职保证,.......。”</P>
阿信摇着食指,语气严厉地说道:“保证顶个屁用! 这是战时,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假大空的口号。</P>
你敢担保剩下的部下就都是干净的吗?</P>
我对你的要求,首先是不要被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P>
被少年将军劈头盖脸的呵斥,佟简明先是面色通红,紧接着一脸的冷汗。</P>
这两日刑讯奸细得到的口供, 实在是不得不后怕啊!</P>
若是没有少年将军,以雷霆手段清除内奸,变换行程,他们早就成了刀下鬼。</P>
“哼!”阿信冷哼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知道留下你守护物质并不简单?</P>
放心,我早就预留有后手。</P>
等我们下到坡底,进入八里铺,你就宣布,从华郡跟过来的一千铁骑,就在后面不到五里,真有敌人袭击,你们发出烟火信号,一千铁骑半刻就能赶到。”</P>
佟简明的脸色恢复了血色,行了个军礼,退回了道边临时驻营地,不久便传来了他粗着嗓子催促军士们加固营地的呵骂声。</P>
被阿信长时间凝视着的客栈土楼二层,白面无须的男子,手搭在眼前遮挡着阳光,遥望西边坡顶晃动着的人影。</P>
米羽断断续续在西魏国生活了也有十年时间,还是不适应北方干燥的气候,尤其是夏日的燥热。</P>
又干又燥的鼻腔吸入燥热的空气,手便按耐不住的要去揉揉鼻子。</P>
室内没有外人,为了方便揉鼻子,他摘掉了黏在脸上的假胡须,露出了异乎常人的又白又净的面皮。</P>
“邱阿七。”即便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米羽语声依然阴冷尖利。</P>
在他身后立着的几个客栈伙计装束的人中间,一个长相憨实的伙计跨前一步,插手应喏。</P>
“飞鸽传信给西边,命令他们,继续就地潜伏。”</P>
米裕又点到账房先生;“张三,去十字口荣记要三碗酒,第一碗喝干了,第二碗留三分之一,存在柜上。”</P>
张三和邱阿七领命下了楼。</P>
自六镇建国西魏,在紧邻紫铜关的八里铺,有了第一户定居,繁衍到如今的九户人家,数代的男女老幼,都是南梁国的绣衣卫密谍。</P>
就是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纯粹的方法,确保了绣衣卫设在西魏的中枢历经百年不被发现。</P>
御赐蟒袍的米羽公公,素来行事谨慎,之所以忽而生出截杀西魏劳军王使的念头,有为财心动的缘故。</P>
近期从大业城传回的信息, 老对头‘灰犬’,真成了条疯狗,稍微高级些的谍探斗智手段一个也没用,就是发了狂的大肆抓捕。</P>
从南梁派出的绣衣卫高级骨干,大多数都被安排潜伏在八里铺这样的偏僻所在,故此折损的人手都是些拿钱喂养出的西魏猪。</P>
这一次,用于掩饰身份的生意买卖,定居的宅院,收买内奸的金银珠宝等财货,损失了一大批。</P>
特殊时期,短期内得不到国内支持,急需就地补充大笔资金。</P>
十万贯现银还在其次。</P>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干这一票的还是第二个原因,除掉钻山豹。</P>
自西魏和东魏两国在紫铜关对峙,西魏境内的绣衣卫和南梁本部的联系变得十分艰难。</P>
之所以会这样,要怪盘踞在三江口周遭险山峻岭中的山魈。</P>
战时的紫铜关守军,为了隔绝东魏谍探利用信鸽来传递情报,豢养了一批鹰隼,用作猎杀信鸽。</P>
从八里铺往南梁的方向放飞的信鸽,错开了正东面的紫铜关,应该不受影响。</P>
可自从山魈占了三不管地界,豢养了的大量的山鹰,放出去二三十只信鸽,才能有一两只侥幸飞过。</P>
到最后,信鸽损耗太大,培养跟不上,这条信鸽传信的线路就只能停了。</P>
反而是在西魏国境内,利用信鸽传递消息极为安全便利。</P>
往来南梁传输情报,只得启用人员传送。</P>
紫铜关闭关,不光要花费大量买路钱,借道山魈控制的走私线路,还要看山魈大首领钻山豹的脸色。</P>
钻山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为了借道,和绣衣卫没少起龌龊。</P>
米裕设下的计谋,是杀了钻山豹,再把抢劫西魏王使的屎盆子扣在山魈头上,借西魏朝廷的手打击山魈。</P>
目的是借着山魈遭受重创的机会,安排一批得力手下混进去,进而掌控山魈,为我所用;</P>
彻底打通了和南梁国的联络通道,还能独享三河口走私密道。</P>
可说是一箭三雕!</P>
为此,米裕公公紧急调来了一大批好手,甚至连放弃八里铺密巢的都准备好了预案。</P>
之所以事到临头,却又犹疑不定,是因为和护卫队伍里的内应突然断了联系。</P>
白袍少年将军背后的天空尚且微明,前方坡底的村落已经陷入了暮色里。</P>
阿信亲自检查了车辆,逐个询问随行的冯家部曲,他布置的任务是否都记住了?</P>
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请裹着甲胄的冯意登上了经过加固的马车。</P>
冲佟简明抱拳告别,一挥手,命令道: “出发!”</P>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P>
斜坐在车辕上,他一边驱赶着辕马,一边命令随车不行的冯府部曲,“ 都把手里的火把点上,走车前面了,照着路。”</P>
车马缓缓的行出一里多地,</P>
他停下车,抬手叫过一个冯家部曲,“你,对,就是你,你来驾车。”</P>
阿信翻身上了大雪驹背上,伸手要过接替他驾车的冯家部曲手里的火把,学着那人的样子,挥动手里的火把。</P>
侧过脸,朝那个脸色陡然煞白的部曲莞尔一笑,宽大的袍袖里‘嘭’,弦声炸响,一支竹筷从一脸惊愕的部曲左耳射进,在右耳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