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骗人家孩子的?”陆梨阮目露怀疑。
廖亭源被她警惕的模样逗乐了:“阮阮,你现在是不是警惕性有点太高了。”
像是应激反应下,整个人都炸毛成毛茸茸一团的大兔子。
“我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梨阮的确是处处被吓,感觉自己的神经粗了很多的同时,又同时觉得自己再经不得一点儿风浪了。
真是的,放过我吧……
陆梨阮无奈腹诽。
她觉得廖亭源的精神状态,简直是稳定得可怕。
最开始陆梨阮还以为廖亭源干这个工作,会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形。
可细问下来,廖亭源非常肯定的跟她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呢。”
陆梨阮当时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冷漠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啊?”廖亭源眨眨眼:“我杀什么鱼?”
陆梨阮:……算了,你也听不懂。
“什么意思啊?”廖亭源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晚上就吃鱼吧,冰箱里还冻着一条。
“没事儿,你这个岁数不用懂这些了。”陆梨阮拍拍他的后背,从书房顺走了半根黄瓜,咬得嘎嘣脆地晃走了。
留下廖亭源一个人,显得有些无助地站在原地。
难得三十岁的稳重男人,有了点儿好奇心,被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陆梨阮的确是说者无意,廖亭源也没想到,自己听者有心了。
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在乎这些话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陆梨阮的嘴里说出来,廖亭源突然对自己产生了几分疑惑。
“我这个年纪……”廖亭源叹了口气,抬头朝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梨阮问道:“那你晚上吃鱼吗?”
“吃吃吃!吃红烧的!”陆梨阮很不客气地点菜,感觉最近的运动量和进食量全都过分超标,每天都格外有食欲。
陆梨阮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廖亭源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完完全全一种家里味道的好吃,和外面的餐厅,外卖都不一样。
陆梨阮被迷住了。
陆梨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狠狠地抓住了胃,还在美滋滋地吃着饭。
“好,家里调料差几样,你下去买一下吧。”廖亭源翻着冰箱,自然地吩咐她。
“好——”陆梨阮如同被指使的小学生一样,乖乖从沙发上爬下来,踩上室外拖鞋,拎着钥匙踢踢踏踏地出门了。
廖亭源听到关门声后,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门口。
在心里面自嘲道:“怎么越来越像养孩子了?”
但又不是照顾孩子的那种不省心,廖亭源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有些奇怪。
像有人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投进一颗小石子,那颗小石子他并没有在意,但是荡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却散播得很远。
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活起来了。
廖亭源甚至都能想象到,如果自己把这话,和陆陆梨阮说了,那小姑娘会神色夸张地,对自己挑眉瞪眼:“咱俩是活了,但那外头,可是一茬一茬的死!”
说不定还得补上一句:“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俩还是先活着出去,你再研究你的生活是死是活吧!”
完全吃不来一点儿矫情,整个一油盐不进,陆梨阮不知道在廖亭源心里,自己的形象已经完全变成这样了。
还没等廖亭源想完呢,陆梨阮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是这几种吧?”陆梨阮发来照片。
廖亭源洗洗手,看了看。
“对。”
“好嘞——”
没有五分钟,陆梨阮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嘴里面还叼了根冰棍,顺便拆了另一个冰棍儿的包装纸,递到廖亭源的嘴边儿:“呐!给你带了,柠檬味儿的!”
“谢谢。”
廖亭源和陆梨阮相处的时候,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呢?
就比如,廖亭源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没有陆梨阮的动作来的快的时候。
廖亭源就会觉得,好像自己的岁数,真的是比她大了不少啊!
晚上到底还是吃上了红烧鱼,而晚上在外面搬完尸体回来,廖亭源到底是靠在床上,查起了“大润发杀鱼”究竟是什么含义。
这些陆梨阮都不知道,廖亭源也没有告诉过她。
陆梨阮强调完,自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后,又觉得:我这个年纪,防人之心有没有……好像差别也不大。
最重要的是孩子得有防人之心啊!陆梨阮能确定廖亭源是好人,可若是别的坏人,也像廖亭源一样去骗孩子,孩子妈也不上心,岂不是很危险。
廖亭源看她很认真地在为孩子担忧,也不逗她了。
“我没有用奇怪的招数,套那孩子的话了。其实他挺警惕的,最开始我问他家庭情况,他都没告诉我的。”
“那你说啥了?”
“我跟他说,听到他妈妈在电话里跟人吵架。我想他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可以倾诉了,因为那天,你在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就显得比较爱说话,我才从这儿做切入点的。”廖亭源平淡道。
“他就跟我说,爸爸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他想问问爸爸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面也担心爸爸,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然后我问他,他爸爸是不是宠物医生啊?我说家里面有小兔子生病了,正好这几天需要去看宠物医生,不如就去他爸爸的那家宠物医院吧。到时候如果碰到他爸爸,回来就想办法告诉他,让他知道爸爸的近况。”廖亭源说得自然。
陆梨阮听得直咋舌。
这位真的是能够整合信息,并且把每条信息都联系在一起,让这些信息派上用场。
陆梨阮今天白天还在抱怨说,找到了这些线索,也连不成什么线儿,也分析不出来什么具体的起因,经过,结果。
但是到了廖亭源嘴里,就都变得有用了。
而且还是从小孩儿嘴里套出来的话,实在是……
很老奸巨猾。
陆梨阮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便也说了出来,她以调侃的语气说完。
却见廖亭源轻轻叹了口气,手肘撑在下巴上,另一只手里面攥着的笔,朝向陆梨阮:“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阮阮?”
陆梨阮摊摊手,示意他自己说。
“精明能干?”廖亭源没有自夸过,这些日子被陆梨阮带的,嘴上话多了些,试探着说了个词。
陆梨阮顿时非常捧场地鼓起掌:“好!特别精明能干!让我们为这位精明能干的儿童心理学健将,鼓掌!”
廖亭源还是没扯过陆梨阮,耳朵尖儿慢慢红了起来,只有脸上的神色还端得住。
想和这小姑娘打成一片,真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