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阮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十三分钟的时候,门开了。
陆梨阮猛地扭头去看,那一瞬间甚至担心,进来的不是廖亭源,而是别的些什么。
好在,是廖亭源。
“怎么样?”陆梨阮迎上去,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毫发无损,松了口气。
但廖亭源的神色并不轻松。
“它发现你了。”
“什么?”
“白天其实也在空间掌控的时间之内,只不过和夜晚的时间不同等级罢了。”
“我白天那个时候……”
“嗯,它发现你了。”
陆梨阮听着他平静的语气,后背却凉丝丝的,这种拟人态的描述,好像将一个未知的,无法形容的,不可名状的东西,赋予了人的感知与举动,令人不禁想象。
“它”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底在哪儿……
陆梨阮甩了甩头,不让自己继续思考下去。
“所以我手机上的时间,和我感知上的时间,都是“它”想让我感知到的?”
“嗯,你很聪明,你是我见过理解这些事情,最快的。”
廖亭源抿了抿嘴角,不想给陆梨阮太大的心理压力。
“谢谢哈。”陆梨阮苦哈哈。
感觉也不太是什么好事儿。
“你家里的那个挂钟,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它有点像,空间中存在的某些锚点。”
“锚点?”
“嗯,有时候,空间会出现与外面时间空间扭曲,不对等的情况,但一般这种情况会出现在密闭的空间内,但所谓密闭,不可能凭空出现一个罩子,将一个空间笼罩进去,所以空间里面和空间外面,一定有些地方,是能令人分辨的出来,哪里是正常的,哪里是不正常的。”
“比如我家那个挂钟?”陆梨阮想着,它的确是每天准点报时。
好像是有时……在半夜听见它的声音后,周遭的一切都忽然令人觉得正常了。
“但是如果它今天才看到我,那之前我也,看到了,听到了。”
“应该是因为我,因为它能感受到我,比起精神力高的调查员,它会更先注意到,从感染空间中,幸存的我们。”
“所以调查员和执行员,一般都是组队完成任务的。”廖亭源这句话说完,忽然噤了声,但陆梨阮现在心思不在他的话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异样。
“它故意让我觉得还有时间?然后目的就是把我困在走廊上?”陆梨阮不寒而栗。
“它也能听得到吗?听得懂吗?”
“不知道,每个空间都不一样。”廖亭源叹了口气:“应该说,毫无规律可寻。”
“你们的动作……也蛮有创新的挑战性的吼~”陆梨阮缓缓拍拍他的胳膊。
“嗯,算是吧。”
比起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我觉得我更愿意去火锅店端盘子。
当时端盘子的日子我不珍惜……
陆梨阮在心里长叹一声。
我胆子真的不大啊!
这世界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鬼屋吗!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陆梨阮把还湿着的头发甩了甩。
然后见廖亭源从袋子里拿出个吹风机来,他刚才是提着袋子下去的,又提着袋子回来的。
陆梨阮定睛一看:这不是我家的吹风机吗?
注意到陆梨阮的视线,廖亭源点点头:“我家没有这东西,刚才进去你家时,我看到它摆在洗手台上了,我没有翻你的家。”
陆梨阮摆摆手:“没关系,我家就算进贼了,贼都得骂一句今天出师不利真晦气。”
接过吹风机,陆梨阮找了个沙发旁边的电源插上了。
刚才洗完乱乱糟糟的就出来了,都没有梳理,刚才一折腾,长发都缠在一起了。
陆梨阮好几次不小心扯得自己直咧嘴。
“你等下。”
廖亭源一边看着手机里的什么,一边听着旁边小姑娘“嘶嘶——”地痛呼。
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然后拿着个一次性的小塑料梳子走了回来。
“哪儿来的啊?”陆梨阮想着这屋子里看起来,也没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啊……
“上次出差住酒店的时候,酒店赠送的。”
“嚯。”陆梨阮乐了。
“拖鞋和一次性洗漱品拿了吗?”
然后见廖亭源自然地点点头。
“你不是说你们单位工资挺高的吗?”陆梨阮看着他那张脸,实在很难想象:
住酒店退房之前,他把所有赠送的东西,都塞进他那个规规整整的公文包里。
想想……有点好笑。
又有点可爱。
好居家的男人。
“跟单位的前辈学的,前辈说要勤俭持家。”廖亭源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柔柔的。
“别动,我帮你吧。”
见陆梨阮两梳子下去,强行扯掉自己几根头发后,廖亭源按住梳子,轻轻的用指尖把上面的断发清理掉,扔进垃圾桶里。
他手上动作很巧,陆梨阮都没什么感觉呢,头发就已经被梳开了,湿哒哒地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也没再问陆梨阮,拿起吹风机,开了一档,细致耐心地从发根顺着发梢吹,离得近时,他还先在自己手掌上试试温度,免得烫到陆梨阮。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陆梨阮自己做,感受好多了。
“你怎么这么就会给人吹头发啊?以前经常给你女朋友吹吗?”陆梨阮感觉温暖的风吹在自己头上,偶尔对方微凉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脖颈耳垂,又很快地离开。
“不是。”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廖亭源的声音显得很小。
“那怎么练的?真的很专业,你别告诉我以前还在理发店打过工……”
“给小女孩儿吹头发梳辫子时候练的。”廖亭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根,确认有没有吹透。
“你还会梳辫子呢?”陆梨阮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身后的男人,身上泛着一种,淡淡的,很包容很慈爱的气息。
有点怪。
但放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
“嗯,会。”
“那你帮我梳上吧。”陆梨阮得寸进尺地递上自己手腕上的头绳。
“想要花苞头还是双马尾辫子呀?”
廖亭源顺着她的话,轻柔地真的哄小女孩儿一样,逗了她一句。
陆梨阮被他逗得有点想笑,又莫名觉得有股子奇怪的温馨。
忽然,门外一声猫叫,打破了屋子里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