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身体还行就去呗，我一个人拎着也费劲。”</P>
按关系来说，他们也不算是靳树禾的亲戚，这些年也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当年两个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赶过去陪在靳树禾的身边，这也是一辈子的恩情。</P>
陆梨阮定了要做的八个菜。</P>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霞婶先来了，比起当年，她现在的生活好多了。</P>
当年打零工做保姆也留在蒲城，就是为了家里孩子上学，现在大儿子挺出息的，做了小买卖，工作几年，给她们夫妻买了套小房子，每个月给还月供。</P>
就是还没结婚，让霞婶挺发愁的。</P>
她烫了头发，胖了些，看着靳树禾，先是乐呵呵的，过了一会儿，却忍不住开始掉眼泪。</P>
“看我……竟会给人添堵。”她叹着气：“小苗多好个人啊，你小，不记得了，小苗人特好，那时候你小哥有哮喘病，她陪着我带孩子去医院，借我钱让我给孩子治病，我知道你们家也没钱，但我为了你小哥，我还是拿了……”</P>
“小苗说，咱们都是在外面打工的，有事情互相帮衬下是应该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年的事情。</P>
这些靳树禾确实不记得了。</P>
陆梨阮不知道和霞婶聊什么，就去厨房忙活了。</P>
霞婶见状，连忙想要帮忙：“这还麻烦你……”</P>
“没事儿，你们都是小禾的长辈，麻烦什么？”</P>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了。</P>
靳树禾去开门。</P>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赵叔赵礼柱，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小些的女人。</P>
“赵叔！”</P>
靳树禾第一眼觉得，赵叔比当年老多了，整个人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P>
“小禾！哟……这么高了！”赵礼柱这些年回了老家，又南下去打工，去年才回到蒲城，说是现在干上工地监工了。</P>
“赵叔，您快进。”</P>
“这是你婶。”赵礼柱介绍身边的女人。</P>
“婶子。”靳树禾点点头，多拿了双拖鞋。</P>
他从霞婶那听说赵叔结婚了，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P>
陆梨阮眼看着多了个人，本想着再加两个菜的。</P>
“姑娘……别，别忙了！”女人显得不好意思，她肤色有点黑，整个人有点瑟缩，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P>
聊起来才知道，她是老家的人，赵礼柱这么些年一直也没结婚，东奔西走的。</P>
前几年回老家的时候，娶了隔壁村的陈幸妹，现在回蒲城来，就把她一起带过来了。</P>
靳树禾和陆梨阮一起管她叫陈婶，可总觉得她年纪不大。</P>
果然，说了会儿话，知道她今年才三十八岁，三十三岁离了婚，回了娘家。</P>
三十五岁的时候嫁给了四十八岁的赵礼柱，两个人差了十来岁。</P>
陆梨阮总觉得有点别扭，但这是人家家的生活，不关自己的事儿。</P>
陈幸妹十分腼腆，但能看出来，干活十分的利索，她不爱说话，陆梨阮不让她干活，她就十分不自在，坐也坐不舒服的样子。</P>
陆梨阮只能让她帮忙。</P>
然后焯水的功夫，陆梨阮一转头，发现各种菜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切的整整齐齐的，切的丝细细长长，刀工了得。</P>
“陈婶，你这……太厉害了。”陆梨阮抬头看完，发自内心夸赞道。</P>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我原来……在饭店帮过厨，得一盆一盆的切，这点儿都不算是干活了。”</P>
“那你这么好的功夫，现在还在饭店干吗？”陆梨阮随口问道。</P>
女人愣了一下，低着头，手上忙着：“不干了。”</P>
陆梨阮没注意她，接了一句：“那你现在干什么啊？”</P>
“我现在……我现在啥也不干，在蒲城，不好找工作。”</P>
陆梨阮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问到人家不开心的地方了。</P>
但在蒲城，找个饭店帮厨的工作，应该……不难吧，陆梨阮心里有这么个想法。</P>
可能是来的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的。</P>
有两个人的帮忙，开饭的时间提前了不少。</P>
靳树禾特意下楼去买了几瓶啤酒，他记得小时候，赵叔叔就很爱喝酒。</P>
“那时候我和老靳喝酒……没想到，现在和老靳的儿子喝酒……”赵礼柱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P>
靳树禾不知道该说什么。</P>
他对自己爸爸的印象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没什么印象。</P>
小的时候，靳树禾有记忆时，他就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来，后来自己和妈妈来到了蒲城，他也不怎么回家，还经常喝的酩酊大醉。</P>
靳树禾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他身上的酒味儿，他喝醉了回家，偶尔会抱着自己叫“儿子”，然后塞给自己几张纸币：“去！明天买点好吃的！”</P>
但总体来说，他们父子之间，并不亲密。</P>
靳树禾病着，虽然没有吃不能喝酒的药，但也浅尝辄止，剩下的赵礼柱自己喝的七七八八。</P>
等喝的有点醉意后，他忽然看着靳树禾说道：“你长得和你爸不像，你长得和你妈像，小时候看不太出来，越长大了看着越像。”</P>
一旁的陈婶赶紧拍了拍他：“老赵，喝醉了你！”</P>
赵礼柱却没理会他，而是又重复了两遍。</P>
靳树禾知道他和自己父母都是老乡，认识了很多年。</P>
“好了！别说了！”陈婶见他没完没了，忽然像有些生气了，声音也大了。</P>
“没事儿的陈婶，我不在意，”靳树禾轻声道。</P>
陈婶有些尴尬，但陆梨阮总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P>
吃完饭，赵叔和陈婶先离开了，霞婶帮着陆梨阮收拾。</P>
靳树禾也挽起袖子来，帮陆梨阮洗碗。</P>
霞婶的视线在陆梨阮和靳树禾之间看了看，然后小声问道：“你俩……啥时候结婚啊？”</P>
陆梨阮手一顿，她并没有和霞婶说过自己和靳树禾的关系，当年只说的是靳树禾借住在自己家里。</P>
霞婶看着他俩拖鞋尴尬的神色，哈哈一笑：“我还能看不出来啊？我都多大岁数了！”</P>
“挺好的！小陆漂亮，小禾也漂亮，你俩光是站一块儿啊，就般配！”霞婶比了个大拇指。</P>
“小禾也不小了，你俩到时候要是结婚办婚礼，操持不过来的，就找我！”她爽朗道。</P>
靳树禾知道她是好意，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P>
陆梨阮倒是很大方：“行，那到时候就去麻烦婶儿了！”</P>
霞婶乐呵呵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哎，小禾，婶儿问你个事儿。”</P>
“您说。”</P>
“这不违反你们纪律吧。”霞婶“啧”了一声:“前几天嘛，有警察来找我，我还问小陆了，你知道吧。”</P>
“嗯。”靳树禾点点头。</P>
“放心吧，我没说啥！”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靳树禾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