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求着我把你撇了，我也不能撇，还自私上了……胡想瞎想……”春姨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从前和靳树禾相处时的样子。</P>
两个人中间，这些日子朦胧得陌生隔阂感，猛地消失不见了。</P>
“我以前老说你小拖油瓶子，你还往心里去了？挺记仇啊！”春姨责道。</P>
“我不是……”</P>
“我知道你自己攒了钱的，当时你不和我走，我想着，等你钱花完了，还是得过来和我住，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春姨也一下子坦诚起来。</P>
“等回蒲城了，来看看我吧，我去看看你也行，既然你真的不要再跟我了……我再给你拿点钱吧。”</P>
女人一向说话直白。</P>
“我去看你，但你真的别给我钱了，我钱够用。”</P>
“再说吧再说吧！小没良心的……还以为你这辈子不准备认我这个姨了呢！”</P>
“小禾！吃饭了——”</P>
梨阮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靳树禾发觉自己已经在阳台站了十来分钟了。</P>
“去吧去吧，人家喊你了！”春姨也听见了，催促他。</P>
“嗯，春姨，过年好。”</P>
靳树禾挂断了电话。</P>
看着北方冬日，极高又阳光极冷的天空，他从来没这么畅快过。</P>
梨阮姐说的对，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你不去主动表达自己，又怎么能听到别人的想法呢？</P>
坦诚地对待别人，对方才会同等地对你。</P>
有时候窝在心中很久，想了很多的事情，可能到最后交流了才发现，自己想的可能存在偏差。</P>
他在春姨离开后，其实一直不太去面对。</P>
等这次回蒲城之后，他应该去看看春姨。</P>
“小禾啊！”陆妈又来叫了。</P>
“来了！”靳树禾拉开了阳台的门，温暖的香气将他重新包裹。</P>
陆妈二十八这天买菜，二十九这天就开始给陆梨阮和靳树禾买东西了。</P>
陆妈是瞧着小禾这孩子，越看越可心儿，从最开始的还有些客气，到后来把靳树禾从脑袋到脚都挑出毛病来。</P>
毛衣的料子不好，裤子怎么穿得这么薄？和陆梨阮一样，两个人大过年的穿得都灰突突的！</P>
于是二十九那天，拉着陆爸，携带着两个孩子，到商场一顿大采购。</P>
比起年轻人更喜欢网购，陆妈更喜欢线下购物，买衣服啥的直接能看到上身效果。</P>
好在大商场一直开业到年三十的中午，陆妈的购物欲才得以施展。</P>
商场里的人很多，但陆妈带着两个漂亮孩子，到哪里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什么衣服都敢拿到他俩身上比划比划。</P>
“妈！你要给我俩打扮成年画娃娃了！”陆梨阮见他妈刚给俩人，每人买了一件红色的毛衣，之后又要看其他鲜艳的颜色，连忙阻止道。</P>
小禾阻止她妈妈的战斗力为零。无论走到哪儿好像一个沉默寡言的衣服架子，任由对方打扮。</P>
最开始靳树禾担心阿姨花钱，还想着推脱，被陆妈一句：“阿姨有钱哈！过年我花钱才高兴！”给堵了回去。</P>
“妈，你别给他买绿色的大衣！红配绿，你要给他唱大戏呀——我也不要紫色的裙子！红配紫也不好看！妈，别看了，别看了……爸，你说句话呀！”</P>
同样被安排了红色毛衣的陆爸，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提东西。</P>
听见女儿的抱怨，还劝道：“一年就一回，你还不让你妈买！”</P>
终于买完了衣服，在去吃饭的路上，陆妈瞧见人满为患的金店，又来了兴趣。</P>
“阮阮，妈给你买个金镯子！”</P>
“妈，真不用了！”</P>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货呢？”陆妈也就是问了问，进去看了看金价，又问了问过年的折扣，果断的给自己买了一个。</P>
“诶，这才像样儿嘛！过年咱就得珠光宝气！”陆妈满意道。</P>
“其实就是她自己想买……”陆梨阮小声在靳树禾耳边道。</P>
“她可喜欢了，记得提醒我，妈过生日前，咱俩给她挑个金戒指去！”</P>
“好。”靳树禾认真记下，并且在手机日历上做了备忘录。</P>
送人礼物嘛，总得投其所好。</P>
三十当天，全家人都老老实实地听了陆妈的安排，统一穿了红色的毛衣。</P>
用陆梨阮的话说：“咱几个坐在桌子前面看彼此都晃眼睛……”</P>
“今儿你说一句不吉利的，我给你嘴缝上！”陆妈听见她嘀咕，率先警告道。</P>
“你和小禾肯定有共同语言。”陆梨阮扁扁嘴。</P>
“人家那是有分寸，重视传统！”陆妈满意地给靳树禾又盛了一碗粥：“有你在你这个姐身边，我放心多了。”</P>
“妈！”</P>
怎么还反了呢？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看着孩子吗！</P>
年夜饭开始前，楼下的院子里，已经噼里啪啦响起了挂鞭的声音。</P>
这边的习俗是，年夜饭之前，要放一挂鞭。</P>
陆爸穿好衣服，拉着陆梨阮和靳树禾下去，外面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儿。</P>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闻到，好像这种味道也是年味儿的一部分。</P>
“今年咱们的日子都红红火火！阮阮的工作越来越好，生意蒸蒸日上。小禾高考能取得好成绩！我和琴女士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给你们添麻烦。”</P>
念叨完，陆爸点了火。</P>
晚上守岁，包了陆梨阮最喜欢的韭菜虾仁馅饺子，新年的钟声一过，陆梨阮手机上拜年的消息便一条接着一条。</P>
陆梨阮一边回着消息，一边见妈妈走过来，手里拿了两个红包。</P>
“来来来，今年的压岁钱！”</P>
靳树禾惊讶了一瞬：“阿姨，我都十八了……”</P>
“咱们家的传统，孩子结婚前都有压岁钱拿！”</P>
陆梨阮已经率先接过：“我准备一辈子不结婚，拿我妈一辈子压岁钱！”</P>
“三十岁之后说什么也没有了！”陆妈假装板脸。</P>
“没事儿，三十岁之后我给你俩发红包～”陆梨阮嬉皮笑脸：“快拿！咱俩一年儿发红包，我三十，你那年二十四，你大学毕业就得给他俩发红包！”</P>
“听她胡说！”陆妈被陆梨阮哄得眉开眼笑，把红包塞给他俩，去煮饺子去了。</P>
陆梨阮凑过去看靳树禾红包里有多少钱。</P>
然后就看到了，里面装了一千块，零一个硬币。</P>
一千零一块。</P>
陆梨阮：……</P>
妈是不是觉得人家初次见孩子对象的红包，一般都是一万零一，寓意万里挑一，才选了这个数。</P>
初次见自己认的弟弟，没人家结婚隆重，但也足够重视……</P>
真的好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