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的人将月桂找到,押到了慎刑司问话。</P>
月桂满脸惊恐,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被问到认不认识柳条时,她神色间露出一抹愁怨:“奴婢认识他。”</P>
内廷的秉笔太监问他:“前些日子,他可有与你说什么?”</P>
月桂害怕地把身子缩成一团,摇摇头:“没有。”</P>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不然小心你小命不保!此事涉及宫中辛秘,快说!”一旁凶神恶煞的太监对月桂呵斥道。</P>
月桂脸色惨白,可神情中依然带着一丝迷惑:“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与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络过了……”</P>
林提督坐在角落里面,阴着一张脸,神色难辨,他那双如淬了毒的蛇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月桂,似乎在分辨她有没有撒谎。</P>
月桂磕磕绊绊地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交代出来。</P>
自从容贵妃娘娘失宠之后,因着七皇子的事情,宫门被关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整个容贵妃的宫中,只能靠着外面送过来的一些东西过活。</P>
但因为容贵妃娘娘的缘故,送来的多是残羹冷炙。</P>
过冬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整个宫中苦不堪言……</P>
月桂那双手上,被冻的全都是冻疮,手指都伸不直,一根根肿的像萝卜一样。</P>
最开始的时候,柳条还来过几次,偷偷的给月桂送了些东西,可杯水车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P>
同住的有走了司礼监掌事太监那边的路子,被调到别的地方,问月桂要不要也打点打点。</P>
结果,那来的太监,竟是瞧上了月桂的模样,想让月桂跟了他,月桂厌烦拒绝,被那太监恶狠狠地威胁:等下在这儿被他磋磨死吧!</P>
月桂同柳条讲了此事,但柳条却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她一起犯愁。</P>
后来柳条就不怎么过来了,月桂也联系不上他,只得托人把自己做的香囊想送给他。</P>
可那人却将香囊送了回来,说:柳条如今是发达了……</P>
让月桂不要再惦记了。</P>
月桂从没想到,自己花银子将他调到御膳房,想让他日子好过一些。</P>
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在宫中暗自垂泪,整日萎靡。</P>
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便要死在容贵妃的宫院之中了。</P>
幸而后来大皇子殿下开恩,惩治了那些对容贵妃娘娘不敬的,还准许娘娘去探望七皇子,宫里面日子这才稍微好过些,月桂也得出去走动走动。</P>
月桂虽仅仅是个小宫女,但也是有骨气的。</P>
被柳条这般对待,又怎会主动拉下脸去求他。</P>
于是便不再相见,月桂也没被调去其他宫中 如今的日子还算是安稳。</P>
“他是什么时候同你这般绝情的?”林提督淡淡地问道。</P>
月桂怕极,哆哆嗦嗦地说了个月份,正是柳条去皇上寝宫里伺候的时候。</P>
可能是发达了,瞧不上如今的月桂了。</P>
“如今他可是落在咱家手中。你若是说一个谎话,咱家到时候便把你俩的皮一起扒下来,挂在一对儿,做一双怨偶。”林提督那双下三白的眼睛里凶光毕露。</P>
“给咱家好好守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若是死了,闭门也跟着陪葬!”林提督出门时,阴恻恻地吩咐道。</P>
嵇书勤皱着眉,听了林提督所说。</P>
“约摸就是因为这小宫女儿,那小犊子才不肯开口的。”</P>
“那宫女现在安全吗?”</P>
“奴才让人看守着呢,绝不会出现纰漏。”林提督很肯定。</P>
“竟有如此肮脏之事……宫中居然还有强女子就范之事!”嵇书勤听到司礼监太监逼迫月桂委身之事,神色中厌恶至极。</P>
“那宫女可知此事?”</P>
“奴才并未告诉她,想着再去审审,把那宫女带到她面前,若是不说实话,便……”</P>
林提督的话没说完,被嵇书勤打断:“不可。”</P>
嵇书勤只觉,若是以在意之人的性命相逼,令人就范,那与司礼监的太监,或是逼着柳条做事之人,又有何不同?不给人活路。</P>
“把人带上来。”嵇书勤说完,又摇摇头:“等明日吧,明日让三弟进宫来一同。”</P>
嵇书悯收到嵇书勤送来的,讲述因果的信,有些沉默。</P>
陆梨阮知晓宫中发生的事后,也觉得其中定有蹊跷。</P>
如今从嵇书悯手中接过这封信,看完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P>
这其中谁对谁错?</P>
那叫柳条的太监错了,可他的错是逼无可退,是无法反抗,可他的确也是做了错事。</P>
“这些荒谬事儿,到底该怎么办?”陆梨阮似在问嵇书悯,又好像在问自己。</P>
嵇书悯悠悠地叹了口:“不知,无日不荒唐,无人不有牵挂过往,天下之事,到底和解?”</P>
月桂头一次被带到皇子面前,连头也不敢抬。</P>
但在她看到血葫芦似的,奄奄一息的柳条被带上来时,痛哭失声,想要扑过去又被人给按住。</P>
柳条本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觉得自己今日命便休矣,却听见月桂的声音。</P>
他艰难地眯缝起眼睛,嗓子哑得劈音:“大皇子殿下,所有事都是奴才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大皇子您把奴才碎尸万段了吧!奴才认罪!认罪!”</P>
“指使你的人,可是用这宫女来威胁你?”嵇书勤冷声问他。</P>
柳条一愣,随即浑身软的和面条一样倒在地上,面露绝望无一丝生意。</P>
他将月桂牵扯进来了,就算月桂什么也不知道,也会被……</P>
“我并非和他们做同样的事,以这宫女的性命威胁你,而是我现在将她带到你面前,也能保证不会让她有危险,你若是交代……”嵇书勤后面的话未说出口。</P>
给你个痛快的死法。</P>
这话他说不出来。</P>
“你……你都做了什么啊!”月桂颤抖着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P>
柳条张张嘴,他望向嵇书勤 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最后一丝光亮:“大皇子殿下,可能让她免受苦楚?”</P>
“可。”</P>
柳条哀戚地不去看月桂,垂下脑袋:“好,奴才信大皇子殿下,奴才久闻大皇子殿下仁善,奴才愿意说,求您开开恩……”</P>
嵇书悯抬抬下巴,示意人将月桂先带下去。</P>
等到月桂离开后,柳条才艰涩开口道:“他们让奴才去皇上的寝房里找东西。”</P>
“找什么?”</P>
“找皇上的……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