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嵇书勤瞧自己，他上前一步，拱手做礼：“臣赞同大皇子殿下所言，愿为马前卒，任凭差事！”</P>
嵇书勤有些惊讶，这位贺大人从不向任何一位皇子表忠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P>
当年他在大理寺，与他同查案子，这位贺大人也从无半分阿谀。</P>
不因他是皇子的身份，或是被皇上宠爱而改变分毫……</P>
处到最后，两人亦师亦友。师大于友，贺大人教了他很多东西，嵇书勤不会忘记。</P>
仿佛没看出嵇书勤的心思来，他继续道：“大皇子想做之事，乃为国之本，为百姓安居谋福祉，功在千秋。”</P>
听他如此认同自己，嵇书勤心下有些感动：“贺大人不觉得我痴心妄想，蚍蜉撼树，自讨苦吃？”</P>
“您为何妄自菲薄？谁才是那个蜉蝣，谁会自讨苦吃，如今还未见分晓。但您心所向，乃匡衡正道，何须怀疑？”</P>
贺大人离开后，思前想后，终是起了身。</P>
“三皇子殿下为何要令大皇子去做此事？这不是您几年前，便已经……筹谋的吗？”</P>
贺调与自小门进到三皇子府，站在嵇书悯面前问道。</P>
“是我做，与不是我做，同样都是这件事，又有何分别？等的一直都是时机，等的不是人。”嵇书悯淡淡道，他放下笔，看着贺调与。</P>
彻查南方派系，是自几年前，嵇书悯代皇上南巡时，便已经定下之事。</P>
当时那里才真真正正是硬板一块，没有半点儿缝隙的。</P>
因着利益连接在一起，谁都不透半点儿口风。</P>
别说是太子殿下，便是天子亲自前往，他们也一样忽悠。</P>
天高皇帝远，说的便是如此……</P>
只要粉是好太平，以皇上的脾气秉性，应该不会把他们怎样。</P>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基本摸透了……</P>
见来的是太子殿下，他们心中更是生了怠慢。</P>
太子殿下才年纪几许，与他们斗？不过黄口小儿罢了！</P>
嵇书悯当日未声张，可是全都记在心中。</P>
回京之后，暗中伺机在朝堂上调动将一些人脉，扎到所需的关键节点上。</P>
此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事情，要慢慢捋顺，慢慢进行。何日见成效，也都是未知数。</P>
但嵇书悯有都是耐心，此事知道的人甚少，贺调与便是其中一个。</P>
眼见如今快到收网之时，嵇书悯却撒手，将此事让给了别人。</P>
贺调与心中不解，无论怎样都想不通，这才终是登门，当面询问。</P>
他愿意追随嵇书悯，便是因为心中相信，太子殿下登基后，会是一位明君。</P>
如今他询问依旧如此，难道真的要将这大位，天下拱手于人吗？</P>
嵇书悯没回答他：“我自有成算。”</P>
“是。”贺调与也不追问，三皇子的心思，并非他们谁能够完全揣测的。</P>
等贺调与离去后，嵇书悯重新拿起笔，他刚刚便是在给嵇书勤写信。</P>
“不必瞻前顾后，往前行便是。”嵇书悯落下这句。</P>
虽看见那般罄竹难书的罪行，但嵇书勤却迟迟也无法定下判决来。</P>
不像在宫里面长大的皇子，无论是二皇子弹七皇子还是嵇书悯，自小便见惯了生死。</P>
在这最高的权利之地，诡谲人心 争斗落败乃是常事。</P>
天子一怒，抄家处死，流放九族也不在少数。今日繁华锦簇，明日凋敝衰败，门庭沉寂，兴衰更替。</P>
可嵇书勤没见过，他醉心佛理，心怀慈善，他这一笔落下去，便是断送活生生的人命……</P>
他并非不知道，犯罪者做了不可饶恕之事。</P>
可横加别人因果，断了别人生路，嵇书勤一时无法释怀。</P>
再接到嵇书悯回信时，里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P>
打开来，掉出来一枚，嵇书悯平日时常带着的细扳指，翠玉透色，“叮铃”一声，落在桌子上。</P>
“若皇兄下不去手，便戴着我的扳指，就当……是我落得笔，我不怕这杀孽，我只怕这等孽畜，继续祸害人间！”</P>
嵇书勤一怔，心中涌上一阵热潮。</P>
他并未戴着嵇书悯的扳指，而是将他放在书桌的笔架上，深深看了一眼后，扣下了自己的印章。</P>
杀无赦，斩立诀！</P>
何少卿于御史堂上审案，一件一件地往京城送，嵇书勤便一件一件的看。</P>
原本以为嵇书勤派去的人会无功而返，根本没办法审出任何名堂的臣子，竟发觉，此事好像……与他们想的不一样。</P>
一些摇摆中立之人，见这番情景，也转头夸赞起大皇子殿下英明。</P>
南方的消息，陆陆续续传进京城人们的耳朵里。</P>
就连京城的百姓，都开始谈论，大皇子殿下如何明察秋毫，少卿大人御史大人如何断案如神，宛如青天大老爷在世！</P>
传的神乎其神，京城说书的又一次忙活了起来。</P>
各个说的有头有尾，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当时就在现场一般。</P>
惊堂木摔的那是“啪啪”作响，看客纷纷叫好，一时间就一扫春夏之时的颓丧之气。</P>
这日朝堂之上又有人提起此事时，溢美之词更是连绵不绝。</P>
本一直很平静无波的大皇子殿下，今日却罕见地听完了。</P>
他颔了颔首：“此举并非我一人之意。”</P>
众人不解，不知道他此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提拔自己人！</P>
“能查办得这么快，皆是因为大理寺去岁查抄的几本账册。与当年，前太子南巡，带回来的消息。”</P>
他这话一出，众臣子哗然！</P>
这……那案子是什么，他们心中都清楚，但前太子。</P>
怎么又提起这一出了？</P>
细想想，那官银劫案之事，也与前太子……有丝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