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石区的交通总站,繁华程度还不如江川的普通公交站。
大概因为附近有空间折叠区的缘故,最近铜石的人很多。荒废许久的餐饮店也开张了,卖饮料。还有人举牌子提供住宿和租车。
除此外,从交通站到路边的这段短短几百米的距离,竟然跪坐大把大把的残废。
这人在冰天雪地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基本只剩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坐在单车上,破旧的小音箱放歌。面前摆一只碗。
司辰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他的打扮在灾区只代表一件事:有钱。
起码,比一般人有钱。
周围有人犹豫了片刻,捧碗上前:“爷,行行好。”
司辰成长的眉山区,虽然是灾区,但相较而言,发展的还行。起码还有整洁的街道和商场、医院、图书馆。
但市中心的街上偶尔也会有这样的职业乞丐,叫做“采生折割”。
这是人为造出的怪物,把人做成人彘,以残缺博取其他人同情,换钱财。乞讨的钱不会落在自己兜,而是被当地的“大”一并收走。人不是人,是工具。
这工具有自父母抵押,有自欠债,有自拐卖。工具旧了,有被送当血奴;有被送摘掉器官。或者直接拿卖钱,一匹人能卖好几万信点。
因为他们进不了安全区,通常只会在灾区看见这样的景色。
工具谈不上好坏,司辰只是不想让工具的使者尝到甜头。
他没有理,径直从这人边路过。
于是残疾的工具人又缠上了他后面的乘客。
走在他后面的人也是从头等座下的进者,有一张年轻、优越的脸,比司辰的穿还要夸张,露在外面的金属质感胳膊表面闪烁淡金色的纹路。
两人在车上见过一次。
年显然没经历过这阵仗,有慌张:“抱歉,我没带现金。”
说,犹豫片刻,从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一箱营养液。
这乞丐的眼顿时血红,像是秃鹫一样上前疯抢。
后面远远传了年的声音:“诶,等等。别急,还有,不抢……”
过了片刻,年居然和他站在了同一块区域等车。
他看了眼司辰,特地重重说:“德不配位,人不配财。必有灾殃。”
其实不这么大声,大多进者的五感有所强,耳朵灵的跟猫似的。
司辰没有和他生气,只是道:“晚上睡觉小心点。”
这不是威胁。
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冤大头,天真,热忱,年轻。下场就是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
在灾区,失踪一人太正常了。
只要利润足够,就有无数亡命之徒愿意冒险。
司辰低头,给季楚尧发送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对方比他先到半天,是开车的。说好要接他。
季楚尧回了句:收到。
然后发一段语音:“司辰。我堂哥的儿子偷偷从学校溜出了,定位显示也在铜石区。我哥拜托我照顾他一下。很抱歉,这次可能要三人一起了。我小侄子现在天梯排名20,成绩还算不错。不担心他会拖后腿。”
“是意外情况,我也不想的。”季楚尧的声音有微微的苦恼。
季楚尧在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甚至有点想隔空捏爆自己侄子的能源核心。
毕竟谁也不想约会的时候多一电灯泡。
是的,2a级折叠区下副本,对季楚尧而言,和约会没什么区别。
他在路上经想好了他们未孩子的名字。
没想到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司辰瞥了眼旁边的小孩,内心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一辆黑色越野车从街角缓缓驶,而边小孩开始兴奋的蹦蹦跳跳时,抵达了巅峰。
“小叔!我在这!”
司辰:“……”
你们季家真是盛产大冤种。
季楚尧停车,开门,手拿一暖手宝,从驾驶位上走了下。
他问:“这有点冷,别冻。行李重不重,我帮你提。”
季元吉一愣:“小叔,自家人,不这么客气。”
季楚尧是什么人。北城大学学生会主席,常年天梯榜一,季思成独子。同样是世家子,季元吉叫他一声叔,但内心清楚自己和这位小叔的差距,起码有两安全区那么远。
过年家族聚会,季楚尧在1桌,他在7桌。
他们只差6岁,但为长辈,季楚尧会给晚辈发压岁钱。
这也是为数不多留给下面人刷脸的机会。
季元吉记得,上次见面。季楚尧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箱子红绸系好的能源石。
晚辈们挨过鞠躬行礼,季楚尧脸上是淡淡的。
这位小叔大概不喜欢人多的晚宴,虽然不难相处,但骨子都透疏离和清贵,何时这么热情过?
但季楚尧直接越过了他,把暖手宝塞到了司辰手,顺势接过行李箱,语气竟然隐约有点心疼:“怎么穿这么?给你热了饭。先上车,别等会又下雪了。”
司辰:“嗯。”
然后,他就理直气壮地上车了?!
季元吉:“——??”
世界好像变得魔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