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筒里声泪俱下的哭诉,桑雪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人划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鲜血从新旧交叠的伤口汩汩流出。</P>
“妈。”</P>
等电话那边的人终于说完,桑雪疲惫地闭上眼:</P>
“你们知道,这些年我除了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其他赚到的每一个钢镚都全部给你们打回去了。”</P>
“一千万我实在没有,这个月的钱得等几天节目组那边才能给我打……”</P>
话音未落,只听见电话那边一阵嘈杂,而后一道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声在桑雪耳边炸响:</P>
“张招娣!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成名了、有底气了才敢这么跟你爸妈说话吗?!”</P>
“我们生你养你……作为女儿不帮扶兄弟你像话吗?还敢改身份证的上的名……这是丧尽天良的!你这样的人放在过去是要被打死……”</P>
“……生我养我?”</P>
听着那一声声斥责,桑雪兀自笑出声来。</P>
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在安静的车内听起来莫名瘆人,电话那边的说话声也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P>
“你……你笑什……”</P>
“你们什么时候养过我、我姐姐和妹妹?你们养过我们三人中的哪一个?”</P>
桑雪打开车窗,高速行驶下风一股脑灌进车厢,吹乱了她的发丝,苍白的小脸在阳光下好似一件易碎的琉璃摆件。</P>
这么多年是她们姐妹几个节衣缩食才将父母和弟弟的家从偏远山区搬到村镇,从村镇搬到县城,从县城搬到市里,最后在省城安家。</P>
夹杂在风声里的嗓音支离破碎,声调却又是带着笑的:</P>
“张国军,如果你说的‘养’是从小割猪草做农活捡菌子卖血挖草药,一旦被发现点灯读书写字就被抓住头发痛打一顿,初中都没上完就被赶出家门赚钱打工供养弟弟,那你们的确‘养’过我们。”</P>
“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P>
被说中,张国军恼羞成怒地将桌上装着小炒和白酒的杯碟扫在地上,女人刺耳的惊呼声在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无力:</P>
“不出去打工你能被星探看上?没有这些磨练没有我们你能有今天?”</P>
“你他妈不就是个在电视上给人跳骚舞的小婊子,换了个名字还真以为自己能蹦上枝头变凤凰?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