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中没什么人气,但很整洁,一尘不染。罗祧在一处桌台前坐下,向手足无措的裴望点了点头。
裴望猜这是让她也坐下的意思,于是裴望惴惴不安地坐下了。
“手。”罗祧惜字如金。
于是裴望撸起袖子把手腕放到了桌上。
罗祧没多说什么便开始诊脉。
没过多久,罗祧诊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裴望被看得坐立难安,简直想什么也不管地落荒而逃。
好煎熬,好想跑。
看病是这么尴尬的事吗?是自己的问题吗?也许她拥有把任何情景都变得尴尬的超能力?
不不不,别胡思乱想,也许只是诊断出了什么即将不久于人世的绝症,大夫在思考该怎么委婉地说出来。
没关系,放心大胆地说罢!
罗祧的嘴唇动了动。
裴望深呼吸了几轮,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说吧,说吧,什么噩耗她都承受的起!
“你…没什么问题,不如说健康得过了头。”罗祧眉头微皱。
“…………”
这是裴望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没有病的话,不就显得她像是在无病呻吟一样吗?
而且还有种被剥夺了痛苦的权力的羞耻无力感。毕竟自己是健康的,一个健康的人总是抱怨痛苦,会显得软弱、愚笨,甚至虚伪、撒谎成性、品行不端。
一个健康的人有什么资格抱怨和痛苦?如果告诉她,她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裴望反而能松口气。
可是她身体是健康的,这不就让她的苦恼像个笑话吗?
一切都变得师出无名了。
“冷静。”罗祧看出了她的状态正在变得不对,“阿言,就是让你来的人,他是怎么说的?”
“他……他说,让我去看看脑子。”裴望的稍微平静了些,但神色仍然有些木然。
“这样。”罗祧点点头,神色平静冷淡,并未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始终以医生的专业态度面对裴望。
“说吧。你的感觉。重要的,不重要的,只要想说,都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