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说了三个“好”,听得柳青行两股战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心里头却忍不住想,他妻子向来温顺贤良,女儿乖巧懂事,妾室胆小听话,怎么就能豁出命去干这种事?!</P>
就为了救柳桑宁?</P>
“柳青行,你平日是如何管教的妻女?!”皇帝气得指着柳青行的鼻子骂,“简直是胆大包天!这是在挑衅朕吗?!”</P>
柳青行双腿发软,可想着如今将身家性命都豁出去的家人,还有在大牢里被关着也不知是否受刑的女儿,柳青行又冲着皇帝狠狠磕了一个响头。</P>
他带着哽咽却尽量大声的说道:“陛下明鉴!臣之家眷乃拳拳爱女之心,还请陛下体谅臣全家想救家人的心!若是家人大难临头有一线生机却不愿为之奔波,岂不枉为家人?”</P>
“陛下明鉴!”从殿外也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京兆府尹鲁深元从外头进来,瞧着额头上都有汗珠渗出,可见其来得有多匆忙。</P>
一进殿内,他立即拱手行礼,对皇帝说道:“陛下,鸣冤鼓本就是为天下有冤的百姓所设,击鼓之人只要肯受炭火之行证其决心,京兆府便要接下此案。柳家人愿为柳桑宁受此刑罚,只求彻查此案查明真相,臣以为,合乎国法,也合乎情理。”</P>
说着,他又大声道:“此案京兆府已按律接下,臣自当尽心竭力,查办此案!”</P>
皇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P>
他狠狠一拍桌子,怒骂一句:“竖子尔敢!”</P>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外头又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求见。”</P>
皇帝怒骂的话便都收了回去。</P>
他立即整理了神情,起身亲自迎接。太后从外头进来,叶轻雨跟在一旁搀扶着,见到皇帝立即行礼。</P>
皇帝并没有太在意叶轻雨,这孩子他见过,以前也偶尔会进宫陪太后说话。这三年听说是去了江南外祖家,倒是没怎么见过了。</P>
“母后怎的来了?”皇帝轻声细语询问,扶着太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P>
太后如今身子不大好了,最近这几日稍稍精神了些,今日竟还往他这儿来,想来是有要紧事。</P>
“哀家今日吃了一碗桂花豆羹,不由想起你年少时与哀家相依为命的日子。”太后握着皇帝的手,满脸慈爱,“那时候咱们在宫中艰难,可咱们母子连心,便也都撑了过去。还记得有一次,你与舒贵妃的儿子起了冲突,她便寻了机会叫先皇杖则你。哀家那时听了,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什么利弊,什么理智全都顾不得了,哀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我的命不要了,也要护住你的。”</P>
太后的话让皇帝回忆起儿时记忆,眼眶不由有些湿润。</P>
他叹气:“母后对儿臣的好,儿臣此生不忘。”</P>
“皇儿。”太后神情依旧温柔,“不要小瞧了任何做父母为孩子拼命的决心。爱子心切者,心底便还有柔软之处。”</P>
便不会只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不管不顾的人,只要这人还有软肋,皇帝就总能有法子拿捏对方。</P>
一个能拿捏的尽心办差的臣子,总比欲望不断膨胀后毫无畏惧的臣子对皇帝来说要好得多。</P>
皇帝这会儿也转过弯来。</P>
太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不要叫天下做父母的臣民寒了心。”</P>
“儿臣明白。”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柳青行,以及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鲁深元,最后道,“柳桑宁一案,京兆府主办,鸿胪寺从办。鲁爱卿,此案必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