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说，他没有听见耗子再说话。</P>

当八戒走到巷子口时，只看见了耗子的侧脸，和耗子惊魂未定的呆滞眼神，以及在耗子胸口盛开的，一朵凄厉的血色玫瑰！</P>

那从胸口迸射而出的鲜血，无比的凄红。</P>

在下午残阳的光照下，那鲜血喷到草帽男人的帽子边沿、喷到他的肩上，让此刻的草帽男人看起来，宛若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杀神！</P>

即便这个杀神在走动的时候，看起来有点瘸，但那也是瘸腿的杀神！</P>

“告诉羊癫子，他就是个卵子！叫他以后走夜路小心点，别被我逮住了！”</P>

这是草帽男人的最后一句话。</P>

话语中的粗犷，让八戒一眼就听了出来，这是板凳的声音！</P>

是板凳！</P>

那个宣布与江波脱离关系后，消失半个月的板凳！他，又回来了！</P>

这也是八戒最后一次听见板凳的声音。</P>

八戒和从赌场里窜出来的赌徒们，来不及去追板凳，也根本不敢追板凳。</P>

当八戒冲出来，扶着倒在地上的耗子时，耗子的身体还有温热，但已经断气了。</P>

……</P>

这是跟着我们混的死的第一个兄弟，也一定不是最后一个。</P>

年初的时候，去耗子家蹭饭，我见过耗子父母一面。</P>

耗子死时，我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是耗子的母亲——那个有癫痫，穿着破破烂烂的女人，那个癫痫发作时，六亲不认能将房间里的碗筷窗户玻璃全部砸碎的女人，却在看见耗子时，会立马平静下来，并痴痴傻傻笑着喊“大宝”的女人...</P>

当她得知自己的大宝，永远不可能再见时，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呢？</P>

……</P>

我来不及感叹生命的短暂，我只来得及去太平间看一眼耗子的尸体，就被公安带走。</P>

不只是我，还有羊克、刘八斤、八戒，以及赌场的老板——何建彪的姐夫李宏发，以及在赌场放高利贷的高乐等人，陆陆续续被带到公安局，接受调查。</P>

这当街杀人的案子，太恶劣了。</P>

板凳当街捅死耗子，不仅影响到了我，还影响到了陆峰，甚至影响到了小宝。</P>

那阵子，陆峰忙得焦头烂额。</P>

陆峰四处奔走，打点关系，忙活一个多星期，才把我们从警察局捞出来。</P>

即便如此，在这次事件中，最无辜的彪哥的姐夫——李宏发却进去了。</P>

罪名是开设赌场，我估计李宏发内心是崩溃的，这事儿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P>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P>

全国各地，擦边的灰色的黑色的产业链条多了去了，不出事那叫和谐盛世，出事了，那抱歉，总得有几个替死鬼出面平民愤。</P>

……</P>

事后，江波倒是找到陆峰，再三强调，板凳跟他没有关系。</P>

我不知道陆峰心里怎么想的，但陆峰并没有把怨气撒到江波身上。</P>

整个事情的逻辑其实简单明了——张凯借高利贷跑路，刘彦明与耗子打了张凯，并找担保人板凳讨要说法。</P>

随后板凳中枪，瘸了。</P>

再然后，板凳宣布与江波脱离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