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内,会安正在和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说着话,看到卫祥进来,那妇人先站起身,敛衽施礼道:"民妇韩贞见过卫从事。"
与此同时,卫祥也认出了这位妇人正是谷小乙的亲娘韩贞,一边忙抱拳还礼,一边心想:"谷小乙不是获罪被流放至军前效力,前两天又听说他伙同侯鉴幕府的长史唐双举一起叛投西朝了吗?按理说,韩贞此时已是罪妇,为何没被羁押,反倒成了会安大师的座上客?"
会安听说来人是吏员身份,也客气地起身说道:"方才寺中弟子没有说明从事的身份,贫僧失礼了。从事请坐。"
卫祥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抱拳向会安道了谢,仍站着掏出那张字条交给他,说道:"杨右丞命下官捎个信给大师,下官还有公事,这便告辞了。"
会安展开字条扫了一眼,随即将字条拢入袖中,执意要送卫祥出门,在净室门外对他说道:"请从事回禀右丞,贫僧遵命行事便是。"
虽然来七帝寺与会安见面不过须臾的工夫,两人也只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可是直到卫祥离开七帝寺,回到羁押着严家人的严宅,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连串的疑问:“杨遵和会安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安一看到字条上写的那几个字,便知道杨遵要他做什么事?杨遵又为何将没有封缄的字条命自己带给会安,丝毫不担心自己发觉他和会安之间的这层隐秘关系?
疑惑归疑惑,一回到严宅,卫祥就打起精神,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严选之进行讯问前的准备工作当中。
根据以往查案,审讯嫌犯的经验,卫祥预计严选之将是他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要想在短短三天时间里从他嘴里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绝非一件易事。
因此,利用密捕严选之之前的这大半天时间,卫祥决定先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入手,对严选之此人作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据手下差役对严家人的初步审问得知,严选之早年丧妻,膝下并无儿女,他最信任的人便是胞妹严娉。而严娉昨日在面对差役的讯问时,表现得十分强势和傲慢,令讯问她的差役既气恼又拿她没有办法。卫祥听罢禀报,遂打算稍后再亲自接触严娉。
除了严娉,日常和严选之形影不离的就是严顺了。从抓捕严顺那晚他的表现来看,卫祥认为他并不是个难对付的角色,遂派人先把严顺带了来讯问。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严顺拖着一条断了手的胳膊被差役押进严宅的上房,看到坐在房中的是卫祥时,先就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你不用害怕,只要老老实实地答话,我保证你还能留下这只右手。”卫祥见他这副怂样,心里暗笑,语气轻松地安抚他道。
严顺双膝一软,跪倒在卫祥面前,颤声说道:"小人绝不敢撒谎欺瞒大人,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如实禀告。"
"是招供!"卫祥有意板起了脸,纠正他道,"你如果表现得好,本官念在你已残疾,且举告有功的情面上,非但不会追究你的罪责,还将恳请上峰赏你口饭吃,如何呀?"
严顺单手支地,连连叩头谢恩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了。"一个没留神,身体失去平衡,歪着栽倒在了地上。
卫祥不忍见他如此狼狈,忙命差役扶他起来,开始问道:"严顺,你身为严选之的贴身仆役,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违反朝廷律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