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认得苏祥五吗？＂莫小丰因见斛律休一脸茫然，随即向他解释道，＂此人是带队值守晋阳宫的。＂

斛律休先是摇头答道：＂据老夫所知，晋阳宫并无军士值守。他应当是奉命看护围场的吧？＂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反问莫小丰道，＂您说此人名唤苏祥五？＂

＂是的。＂莫小丰拿起汤勺，亲手为斛律休盛了一碗菜羹，说道。

＂祥五祥六。。。老夫想起来了。此人系韩陵之战中投诚的军将，还有个兄弟叫苏祥六，丞相为了安抚天圣夫人，特地派他带人看护晋阳宫外的围场。＂

＂这么说来，苏氏兄弟皆是尔朱氏叛军？＂莫小丰惊讶地问道。

斛律休点头道：“是的。不过，当年老夫亲眼所见，苏氏兄弟于阵前倒戈，是在斩杀了其上峰后投奔丞相的。正因如此，丞相才派了苏祥五这一差使。＂

＂苏祥五既是尔朱氏旧属，又纳了投名状归降贺浑，用这样的人来看护围场，同时监看天圣夫人，贺浑当年倒也费了些心思。＂

莫小丰暗自思忖着，问斛律休道：＂那苏祥六呢？老将军可知他现在何处当差？＂

斛律休搓手道：＂哎呀，老夫还真记不得了。太原公如要见他，老夫立即传命各营，唤他来见。＂

＂那就有劳了。＂莫小丰郑重地拱手道谢道。

斛律休虽然答应了要传唤苏祥六来见他，可是直到当日晚间也没有任何音讯。所幸，公布贺浑死讯的当天，晋阳城内，以及汾阳，龙门渡口等各处大体都还平静，令莫小丰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待到定更时分，他离开灵棚，来到侧院安放石董懂棺椁的静室看望小枣。

和前院灵棚内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相比，侧院的这间静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凄凉：硕大的棺椁旁只有小枣一人在默默地守灵。几日不见，小枣的身形似乎削瘦了不少，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向他的目光也有些木讷和呆滞。

＂小枣代父亲拜谢公子了。＂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疏离。

莫小丰紧走几步，弯腰想要扶起她，小枣却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事已至此，你切莫过于悲伤，还是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莫小丰尴尬地缩回手，温言劝道。

小枣垂首说道：＂多谢公子关怀，也请公子保重身体。＂

莫小丰冲她摆摆手，神色肃穆地向石董懂的灵位行了三叩首的大礼，尔后，对小枣说道：＂过几天，我就要护送父王的灵柩返回邺都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婢子恳请公子允准，让婢子送父亲返回定州原籍安葬。＂小枣叩头答道。

“不必多礼。＂莫小丰再次伸手相扶道，＂原应为你父亲向朝廷请求封赠的，只是眼下。。。＂

小枣身子向后闪了闪，平静地拒绝道：＂不必了，父亲多年侍奉相王，如今得随相王同去，于他来说，也算得一份尊荣了。如果公子开恩，允准他叶落归根，婢子就不胜感激了。＂

莫小丰张口想说些“你我之间不用如此见外＂之类的话，可话到嘴边，却生生被小枣冷淡的表情给堵了回去，改口说道：＂我在邺都等着你。＂

小枣抬头望了他一眼，语气冷静而坚决地说道：＂婢子的故乡有座尼姑庵，婢子打算入庵修行，长伴父亲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