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张眼朝他身后望了望,问道:"怎么,青竹没随你一同来吗?"
"啊,她留在邺都宫中陪伴娘娘,不曾随儿子前来。"莫小丰想不到母亲一见面便问起段青竹,只得顺势找了个借口回答道。
"这么说,娘娘也知道你爹的事情了?"娄氏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又问。
莫小丰一时闹不清母亲究竟有何主张,遂敷衍地说道:"应该还不知道吧?母亲有何吩咐,儿子一定照办。”
娄氏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嘶声质问道:"晋阳乐,你问老身有何吩咐?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爹英雄一世,身后只落得暴尸旬月,不能入土为安吗?"
莫小丰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稳稳心神,忖度着她的语意,问道:"母亲的意思,是要为父王举行丧礼?"
"不仅要办,而且要奏请天子,为汝父举行国葬!"娄氏的指甲几乎嵌进了莫小丰的皮肉内,厉声叫道。
莫小丰愕然,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之时,只见那中年仆妇走上前来,轻轻地将娄氏的手拿开,柔声对她说道:"王妃放心,太原公一定会遵照您的吩咐去做的。"说着,冲莫小丰眨了眨眼睛。
斛律休见此情形,也开口劝道:“是啊,王妃,如今太原公已来到了晋阳,一切交给他处理即可,您还是回去好生歇息,以免熬坏了身子才是。"
眼看着中年仆妇搀扶娄氏离去,他叹息一声,对莫小丰说道:"自打丞相薨逝之后,王妃便时常夜不能寐,以至近来神思恍惚,人都有些魔怔了。"
"我娘,她何至于此啊?"莫小丰望着娄氏踽踽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酸楚,问斛律休道。
"唉,王妃与丞相伉俪情深,在得知丞相薨逝的消息后本就肝肠寸断,大将军为防止朝局震动,决定秘不发丧,命人暗中将丞相的遗体藏于冰窑之中保存,王妃对此耿耿于怀,以为丞相一日不入土为安,便算不得善终,所以积怨成疾。。。"斛律休叹息着向他述说道。
"唔,事情拖久了,终归还是要解决的。"莫小丰说着,环顾堂内,并不见陈长猷的人影,遂问斛律休道,"老将军,关于追拿刺客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斛律休转头问随从的校尉道:"陈录事到哪里去了?"
校尉答道:"回禀将军,陈录事应是到城西的并州刺史府和高刺史商议加强城内的防务去了,要不要小的去唤他回来?"
斛律休望向莫小丰。
莫小丰见此情形,料想追拿刺客一事应是陈长猷在负责,摆摆手,说道:"加强晋阳城内防务,谨防奸人再生事作乱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暂且不必催他。老将军,可否引我去瞻仰一下杜长史和石先生二位的遗容?"
丞相府长史杜辅玄,还有伶人石董懂二人的遗体被临时存放在霸府侧院的一间静室内。当莫小丰走进静室,借助室内昏暗的灯光看到石董懂的遗容时,不禁大吃了一惊:呈现在他眼前的分明是父王贺浑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他震惊之余脚下一个没留神,险些绊了一跤。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德子急忙伸手搀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便是小枣的爹,丞相生前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