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安提及的这位侄子,正是其手足之子,名唤陆文。因其弟早年离世,抚养陆文的重任便落在了陆从安肩上。
陆氏一门殷切期望陆文能循正规科举之路,步其舅父陆从安之后尘,蟾宫折桂,高中进士。
遗憾的是,陆文天性使然,与科举严谨之风格格不入,书卷难以入心。
他依仗着舅父的宠溺,选择了另一番天地,在东京城与一群市井游侠为伍。这群人虽常被视为泼皮,实则多半充任着京都显贵子弟的随从角色,而陆文,作为官家后代,在这群随从中地位略显优越,常常伴随于衙内左右,侍奉得周到细致。
及至陆家全族投入元老院的怀抱,商业经营成为家族的新焦点,这对于不谙此道的陆文而言,成了难以跨越的障碍。
元老院治下规矩又严,陆从安只能将陆文安排进资政院,跑跑腿、打打杂。当然,陆主席时刻耳提面命,教诲他需“机智敏锐,避免是非”。
资政院跟元老院众首长往来密切,一旦陆文被某位首长看中,成为其助手或门生,那就可以算飞龙在天了,亦算得上告慰了早逝胞弟的在天之灵,不负陆从安多年的养育与期望。
不多时,张义带着一个年轻人进门了。
一进门,陆从安就说道:“侄儿,这两位是元老院的乔首长和苗首长,赶紧行礼”。
作为衙内的多年跟班,待人处事劲肯定是不少的。陆文一听老舅这么说,立刻躬身行大礼道:“小人陆文,拜见乔首长和苗首长”。
行完礼,规规矩矩的站起,神态恭敬至极。
陆从安问道:“侄儿,你在东京混迹多年,可知道荆门军黄军使?”
陆文听罢,小心翼翼的说道:“舅父,是否是前禁军军都虞侯黄起?”
“正是那虞侯黄起”,陆从安自是知道黄起底细的,不过,他此刻要让侄儿在元老院面前表现一番,所以是明知故问。
“那自然是知道的”,陆文回答。
“那你给两位首长说说吧”,陆从安说道。
“秉首长,这黄起乃东京人士,原先在禁军任军都虞侯一职,后来得罪了梁衙内,才被贬到荆门军来”,陆文滔滔不绝的讲起黄起的事情来。
黄起早年间于禁军中效命,武艺卓越,在禁军中颇得赞誉。
不幸的是,其妻杨氏因姿容出众,吸引了梁衙内的觊觎,屡遭其无理纠缠。黄起身为丈夫,面对此等侮辱,怒不可遏,终有一次,忍无可忍,对梁衙内施以惩戒,这一脚之仇,却也为他招来了祸端。
此处所言之梁衙内,并非首接出自当朝太尉梁师成门下,而是宫中一位梁姓太监的义子。
这位太监机巧逢迎,认梁师成为义父,故而,按辈分算来,梁衙内应尊梁师成为义祖。梁师成门下义子义孙繁多,这位梁衙内仅凭与梁师成同宗之便,便在东京城内博得了“衙内”的虚名,至于梁师成本人是否真正接纳这位远房义孙,则是另一番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