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猫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沉声道:
“四郎是岿然君子,我不是。谁让我身边的人遭受无妄之灾,我就必定奉还!”
说罢,她眺望了一眼脚下的浮云阁。
此时,不少先前袭击陈小猫的浮度修行者已经退到远处观望。
她冷冷一笑,切齿低语:“这些修行者,恐怕还不够!”
她催刀出鞘,红玉弯刀卷起烈烈风声追索而去。
修行者中顿起惊声尖叫,陈小猫置若罔闻,眼神冰冷地看着恐怖的刀气冲向地面。
忽然,天空横过一道清光,直奔红玉弯刀。
万古清光?
陈小猫立于高处,看得十分清楚,将红玉弯刀再次格挡住的正是四郎的法器。
他明明已经痛苦到自顾不暇,还催动万古清光来阻拦自己!
她心中原本恨意浩瀚,此刻却陡然觉得心痛已极,收了催动红玉弯刀的法诀,呆呆站在穹顶废墟上,神色落寞而悲哀。
一直守在静庐的洛长老从远处御剑而来,他停在陈小猫身旁,递给她一张包好的锦帕。
陈小猫掀起锦帕一角,看到新婚第二日四郎从妆匣中为她选的翠色绒花。
洛长老低声道:“他说,这里很多人跟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修行者,只想过平凡温暖的生活。”
陈小猫悲从中来,只手捂住口鼻默默流泪。
洛长老伤感地停了片刻,又道:“他让你回家。”
家?如果四郎都没了,哪里还有家?
她缓缓跪坐在残横断垣之上,刚才的万丈恨火转眼熄灭,只剩无尽悲凉。
……
反反复复的折磨之后,四郎终于再次失去意识。
陈小猫轻轻推开门,垂首望着躺在地板上的四郎,却不敢碰他。
她害怕将他惊醒,让他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她甚至有点希望他就这样躺着,一直不要醒来,至少……不会再经历炼狱般的折磨。
此时,窗棂中射进一束阳光,却把房间衬得阴暗幽凉。
她细细端详他的模样,仅仅一天时间,他好像已经瘦得有些脱相,眼眶比先前凹陷了许多,颧骨也比平常高了一些,嘴角还缀着许多干枯发白的碎皮。
这才第一天,接来的六天他怎么挺得过?这只会是个越来越绝望的过程,不论怎样到最后都逃不过一死。
不如?
恍惚间,她摸到了腰间的红玉弯刀,陪着四郎一起解脱的念头又重新袭来。
她默默地躺到四郎身旁,缓缓地拔出红玉弯刀……
红玉弯刀不肯出鞘,祝隐用灵力死死咬住刀鞘,还叫来长工一起抢刀。
三方僵持之时,祝隐威胁道:
“你可搞清楚,长工他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你要是发狠用蛮力,他就得死。”
长工拼命抱住一截刀柄,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还瞪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陈小猫,一副“我可能真会死”的表情。
陈小猫从地上跳起来,三两下将长工踢出门外。长工也不示弱,临走时还牢牢不放,抱走了陈小猫的红玉弯刀。
门外,祝隐从红玉弯刀中化形出来,与长工愁眉苦脸地望着四郎的房间。
祝隐摇着头,感叹道:“看样子,这下难办了。”
长工嘀咕道:“要是我们一直在明州,从来没有来过尧京就好了。真想念那时,老大虽然十分野蛮,但比现在快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