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早已尽毁的贺半夏对于前者并不在乎,可对于后者,她却十分害怕。
“事情不太对。姚希若的态度很不对,莫非——”
济民堂的二楼客房中,贺半夏面带惊慌的满屋子转圈。
当她想到某个可能的时候。猛然站住了身形,双眼瞪得大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莫非。她、她一开始就想拿我做替罪羊?”
是了,是了,虽然莺粟的神奇妙用是贺半夏偶然发现的,可这个计划却是姚希若筹谋的。
现如今,贺半夏一点一点的回想整个过程,忽然发觉,在整个计划中,所有明面上的事全都是她贺半夏一人所为。
去刘家撺掇合作,悄悄在京郊试种莺粟,然后远赴西南与展阿卓接触……一切的一切,居然全都是贺半夏出面。
而姚希若,从头至尾全都隐在了幕后。
除了姚希若本人和贺半夏,竟没有第三方知道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一旦出了事,姚希若完全可以将一切都推到贺半夏头上,而她自己却能轻轻松松的全身而退,不沾一丝尘埃!
当然,陪着贺半夏一起替罪的还有顾伽罗。
但这并不重要,贺半夏之所以和姚希若合作,其中便有‘报复顾伽罗’的原因。
可问题是,她亲手点燃的大火极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就容不得她不心急如焚了!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对我下手,于姚希若而言并无什么好处,”
贺半夏不敢顺着刚才的思路往下想,拼命劝慰自己,“我、我可不是一个人,我身后还有‘主人’呢,对了,主人!主人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算计。”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贺半夏眼中泛着不正常的红光,飞扑到书桌前,抽出信纸开始写信。
写完信,命人快马送到京城,贺半夏才似重新活了过来。
坐在椅子上愣了会儿神,她这才想起正事,下了楼,一路朝城墙根儿走去。
来到一处低矮的民宅门前,贺半夏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抬步走了进去。
“看清楚了?种植园的莺粟花都开啦?”
贺半夏高高在上的立在台阶上,以绝对俯视的姿态看着下头瑟缩的妇人。
“看、看清楚了,红得发紫的花朵,开了满山满谷,”
妇人根本不敢抬头,颤声说着。忽的想起了什么,抖着手从袖袋里掏出几朵花儿,“贺、贺大夫,这、这是我出来的时候,偷偷去园子摘得,您看,确是莺粟花无疑!”
贺半夏眯起眼睛,并没有伸手接过,远远的看了一眼,点头:“不错,正是莺粟花。看来,顾伽罗果然在种植园里种了莺粟花香港之梦。”
她也一直担心顾伽罗捣鬼,答应种莺粟花,结果背地里却种了其它的东西。
虽然之前顾伽罗曾经邀请她一起去过种植园,可那时种植园里的作物刚刚种下,连个芽儿都没有,让她如何分辨?
偏偏自那以后,贺半夏便再也没能去种植园,让她忍不住心生怀疑。
幸好她提前有准备,将种植园的一个厨娘捏到自己手里,这才得到了更加真实的情报。
“……”妇人仍低着头,不敢随口说话。
贺半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耐心跟一个农妇闲扯,冷声吩咐道:“你做得很好,回去后继续给我好好的盯着,一旦种植园有什么异动,必须想办法通知我。否则,哼,你男人和儿子的性命可是握在你的手上呢。”
妇人的身子晃动了好几下,她低垂的眼眸中写满恨意,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唯唯应声:“是,是,我明白,我定会好好做事。还请贺大夫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妇人忍着心底的畏惧和憎恨,抬起头,双眼噙着泪水,哀求道:“贺大夫,求求您了,千万别伤害他们!”
贺半夏抬着下巴,冷然说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耽误我的大事,我自不会为难他们。”
这些人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们的死活,贺半夏根本不在乎。
妇人忽的又低下了头,怯懦的回道:“是,是,我会好好为贺大夫办事的。”
齐管事说得没错,眼前这个毒妇,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一家。如果她真应了这毒妇的差遣,即便事成了,她的男人和孩子也回不来。
既是如此,那她可要好好想一想了。
……
西南这边是暗流涌动,京城却已然波谲云诡,尤其是内城和禁宫,上空更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沉闷。
那厚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全无端午节的喜庆。
这种低气压甚至越过了厚厚的城墙,向京畿周遭散布开来。
不过,静月庵里仿佛没有受到影响,山门后的坡地上,一大片艳丽的莺粟花恣意盛开,给静谧的山林添了浓浓的一笔颜色。
在那花海的映衬下,静静的庵堂仿佛也鲜活起来,无端添加了一丝妖娆与邪魅。
“算着日子,阿罗那丫头的肚子也有五个月大了吧?”
妙真盘膝坐在静室里,面前的香茗袅袅,而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数千里之外的西南。
“唉,头一回当娘,又是在那么一个偏远、贫瘠的蛮荒之地,阿罗生产的时候,还不定受多大的罪呢。”
自从知道了顾伽罗怀孕后,妙真便开始为她担心。又是送珍贵的食材、药材,又是送擅长医理的嬷嬷,若不是顾伽罗再三婉拒,妙真都想把太医院擅长妇科的太医打包送去西南。
基本上,秒真是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如今只能祈祷上苍,请老天爷保佑那个多灾多难的孩子,至少不要让顾伽罗重复当年自己的悲剧。
怕什么来什么,妙真正担心着呢,顾伽罗的密信到了。
妙真看完信,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