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伽罗见齐谨之一脸恍然的模样,便知道他将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将花名册收好,顾伽罗想起另一件事,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还有一事我想问问大爷的意思。”
齐谨之回过神儿来,挑眉,“什么事?”
顾伽罗笑了笑,道:“咱们下个月就要走,我想着在走之前,是不是请家里的亲朋友好来吃顿饭,聚上一聚?”
齐家没了爵位,渐渐远离了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但齐家的姻亲还在。
齐谨之夫妇此次离京,没有意外的话,几年内都不会回来。临走前,举办个小宴,邀请几位亲友联络下感情,也是应有之义。
齐谨之思索了下,“应该的,咱们要走了,好歹要跟亲戚们告个别。”顺便也请大家帮忙照看下家里。
顾伽罗听他同意了,便笑着问道:“那我就去回禀母亲了?”
清河县主是主母,顾伽罗想宴请宾客,哪怕一应费用由自己掏腰包,也须征得县主的许可。
齐谨之点头,他心里还惦记着堂弟的事儿,越想越觉得他和父亲把事情想复杂了。
就算许爱受人指使来齐家,他们只需将她看做寻常民女,用‘正常’的法子应对也就是了。
齐谨之坐不住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他便起身,丢下一句:“我去书房了,你自己安置就好。”
“大爷别太劳累了,身子要紧。”
顾伽罗起身,像个贤惠的妻子一般,一边唠叨丈夫爱惜身体。一边亲自送他出了正房。
齐谨之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跨出房门的时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扭过身子,认真的对顾伽罗道:“最近家里事情多,大奶奶也辛苦了。现在情况特殊,待咱们安顿下来。我定会好好报答大奶奶的。”
顾伽罗对齐家、对他的付出。一点一滴,齐谨之都看在眼中,记在了心上。
如今的他。再看顾伽罗的时候,早已忘了‘梦’中看到的场景,也不再纠结顾伽罗曾经跟齐勉之传出的丑闻,更不会把她当做与处置而后快的仇敌。
随着两人相处时日增加。齐谨之对顾伽罗的观感越来越好。
有时候,齐谨之忍不住想。有顾伽罗这样的妻子,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啊。
当然,这个‘妻子’,并不是他们现在这种‘相敬如冰’的合作关系。而是真正的妻子。
时间久了,顾伽罗的人影便渐渐映入了他的心田,齐谨之暗暗发誓。他定要好好跟顾伽罗相处。
日久见人心,只要他诚心相待。顾伽罗早晚会明白他的心意。
到那时……呵呵,齐谨之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等两人离开京城后,他便会依次进行。
“大爷说笑了,咱们是夫妻,本该相互扶持,何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顾伽罗总觉得齐谨之的语气怪怪的,但她并没有多想,更没有发觉她的夫君已经对她生出了感情,笑着自谦了一句,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齐谨之见顾伽罗不以为意的样子,稍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纠结,抬步便出了沉香院。
……
“唔,是我疏忽了,确实该请亲朋来家里坐一坐。”
清河县主听了顾伽罗的话,凝神想了想,缓缓点头道。
顾伽罗赶忙道:“家里事务繁杂,母亲您掌管中馈,要照看一家大小的事务,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这些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偶尔疏忽了也是正常。反倒是我,平日里没什么事,也就只琢磨这些个琐事了。”
清河县主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家虽然没了爵位,可姻亲还在。偏我心里总过不了那个坎儿,最近这些日子里,即便接到了请帖也不远出门。唉,这样很不好。”
齐家出事后,清河县主一直表现得很镇定,非常理智且沉稳的处理家中的事务,甚至能淡然的应对所有的风浪。
但她心里却并不如面儿上表现得那般‘淡然’。
开玩笑,前一刻她还是尊贵的国公夫人,家中手握一方军权,走到哪里都让人高看好几眼。
就是在娘家,那些个嫂子、姐妹看她的目光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对她更是无比的热情和推崇。
但忽然间,丈夫的爵位没了,齐家的兵权被夺走,产业也全部充公。
最后一家人只能窝在她的私产里,靠着她的嫁妆来生活。
这对于骄傲了一辈子的清河县主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打击啊。
清河县主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出来,平日里那些个羡慕她、乃至巴结她的贵妇们,见到她如今的模样,还不定怎么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
还有娘家……虽然娘家的父母兄长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但嫂子们就——旁的不说,单是去年过年时,马家送来的年礼就减薄了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