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朱翊钧继续说道:“直接去申府,就不必再街上多逛了。”</P>
申时行这里拱手称是,且忙让自己家人回去通禀,皇帝要提前来家里下榻。</P>
朱翊钧在南巡之前就给申时行下了旨,要来申府下榻,且表示一应花销皆由内廷承担,这算是给申家用皇帝钱大兴土木和大肆采办各类珍品而从中赚取差价的机会。</P>
申家也的确对接驾这事干得特别认真。</P>
所以,在朱翊钧这么说后,申府这边一时更加忙碌起来,申时行长孙申绍芳再次将府里管事的人都叫到了跟前,说道:“刚刚传回的消息,陛下对临街献媚的美人毫无留恋之意,所以通知下去,让府里那些准备献艺的记得打扮素雅一些,别到时候惹陛下不喜欢。”</P>
“是!”</P>
而朱翊钧这边,申时行则在御辇里对朱翊钧继续笑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本乡坊间有传言,本来有女子是准备在陛下来后丢棍子的。”</P>
“是吗,为何丢棍子”</P>
朱翊钧问道。</P>
申时行道:“近来潘金莲、西门庆故事颇盛行于吴地,故原是打算开窗时丢木棍的,只是后来知府衙门专门出告示,丢木棍则皆视为欲行刺才没人敢丢木棍,才在今日陛下来时改成了丢丝帕这些轻软之物。”</P>
朱翊钧听后哑然失笑。</P>
坐在辇车内屏风后的皇后听后则也不禁莞尔一笑,然后看向外面越来越密集的丝帕雨后,就摇了摇头。</P>
啪!</P>
就在皇后摇头时,前面却传来很大的响声。</P>
不多时,张敬修就上前来奏道:“陛下,有女子从楼上跳进了帷幕内。”</P>
“可有砸着人”</P>
朱翊钧忙问道。</P>
张敬修回道:“没有!”</P>
朱翊钧又问:“那女子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P>
“陛下放心,因楼不高,看样子似是只摔得骨折。”</P>
张敬修这时继续回道。</P>
朱翊钧点头:“那就好,让随扈医官带人将她抬下去治疗。”</P>
“奴家倾慕陛下已久,熟料陛下不肯停留,直接转向去别处,故只能殉情,以全相思之苦!但愿陛下记得苏州阊门外有一名唤素素的女子曾为你含泪而别!”</P>
而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女子的哭喊声。</P>
这让朱翊钧不禁扶额:“让锦衣卫上楼看着,以防再有殉情之人!”</P>
“是!”</P>
接着,朱翊钧就对申时行说道:“如申师傅所言,商业大兴也有他的弊端,尤其是新礼也将国民追求自己幸福视为合礼这方面,也的确让很多百姓出现与以前不一样的表现,尤其是女子,不过,以朕来看,把她们说成是悍妇与荡妇倒是不确切,应该是越来越多本族女子开始追求更多的权益或者开始追求更大的虚荣,也如男子一样,越发直面自己的欲望,且敢于表现自己的欲望。”</P>
“陛下圣明烛照,南司农吕公(南京户部尚书吕坤)特为此写了一《闺范图说》,以宣扬女德,也是为此现象而有意教好自家女子,收效倒是甚微,臣等乡宦也对此满怀忧虑,不知长此下去是好是坏。”</P>
申时行说道。</P>
李成梁这时奏道:“陛下,可惜元辅不在,若论这事,元辅最有发言的资格。”</P>
朱翊钧只微微一笑,接着就道:“以朕看,这种女子越来越张扬乖张的现象只局限在本朝两百年的历史来看,是颇令人担忧,但放在自华夏有历史以来,倒是可以发现,这种情况不是什么新鲜事,理学大兴以前,妇人张扬乖张的情况比比皆是,隋唐时更是显着,不过,也因此,在理学大兴以前倒是颇多妇人乱政的情况。”</P>
“陛下所言极是,此正是臣等忧虑所在,乱家也就罢了,就怕将来乱国。”</P>
申时行这时见朱翊钧直接说到了妇人乱政,也就跟着说起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来。</P>
同皇后一起躲在御辇屏风后的荣宜公主听后忍不住要起身,皇后这时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P>
荣宜公主这才坐了回去,嘟起嘴来,低声道:“是不是因此就又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让我们读书”</P>
皇后则莞尔一笑,然后低声劝她:“相信你父皇!他既然无愚民之意,自然也就不打算愚天下女子。”</P>
朱翊钧这时倒也只是颔首:“但俗话说,堵不如疏,如果只为防止妇人干政,要把女子变成愚氓,则也坏整个国运,要知道天下之人皆由母生,更多由母教,若女子愚而不知何为聪明,则孟母难有三迁之智,岳母难有刻字之明,如此本族圣贤忠良必少,故不能舍本逐末,要以教育疏通的方式让女子有德有识,使其明白欲可以有,不必灭,但要有所节制!”</P>
“有夫者,不因善织染等技且养家而不知谦,无夫者,不因慕虚荣攀富贵而不知危;做到这些的前提,都是要先教得她们人格独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