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愧是千年跪族啊。”</P>
朱翊钧笑着说了一句。</P>
孔尚坦也没有生气,只很恭顺地道:“陛下容禀,虽说新礼已废跪礼,但我们孔府作为圣人门第,一向崇尚忠义仁孝,故家礼一直要求见君父当跪,如今臣等见君父,自然也就是要下跪的。”</P>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跪着吧。”</P>
朱翊钧嗤笑一声,随即就说了这么一句。</P>
然后,朱翊钧就又问着这些孔家人:“你们孔府是有意要反明复元,所以才依旧立的是蒙元所封牌位,是不是”</P>
“陛下容禀,这自然不是!”</P>
“这一切都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在庙里就突然有了这样的牌位。”</P>
孔尚坦忙否认了起来。</P>
孔尚礼也跟着回道:“是啊,陛下,这定然是有人故意栽赃,我们孔府夙来对朝廷忠贞不二,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请陛下明鉴啊!”</P>
“朕姑且信你们,但这降表又是怎么回事”</P>
朱翊钧将降表拿了来问道。</P>
孔尚坦和孔尚礼等不禁面面相觑。</P>
接着,孔尚坦就先叩首在地言道:“启奏陛下,臣等这样做,皆是一时为保存圣人血脉,而不得不一时用此权宜之计啊!”</P>
“这与臣等先祖当年不得不降蒙元一样,只是为存圣人血脉而已,也因此,太祖当年也体谅了臣等先祖,如今也只请陛下开恩体谅臣等啊!”</P>
“陛下,太祖当时可没有体谅他们,而是下旨责备了的,且正因为此,才让当时的衍圣公之子承继本朝所封爵位,没有让元封的衍圣公直接继承。”</P>
这时,大学士沈鲤回驳了孔尚坦的说法。</P>
朱翊钧因而颔首:“沈阁老所言极是,若是别的人家为存香火这样做也就罢了,可你们家族不一样啊!你们是靠忠孝立于世的,也是靠忠孝得封妻荫子之国恩的,如果你们这都不能做到,那还有什么资格靠孔圣贤的忠孝之礼得天下优待”</P>
“如果说,因为祖宗是圣贤,就能正大光明的以保存圣人血脉为由,出卖国家与民族,出卖忠孝之道,那岂不是鼓励天下人人为圣贤,就是鼓励天下人努力让自己后人可以自由出卖国家与民族,出卖忠孝”</P>
“陛下说的是,以臣之见,传续圣贤之血脉虽然重要,但传续圣贤之学问更重要!”</P>
“如果只是为衍圣血脉,不惜出卖圣贤之学,则无疑是本末倒置,甚至反而不利圣贤之学传播;”</P>
“孔府作为圣人门第,既然因为是圣人后裔,又接受了朝廷优待,就相当于接受了天下人的优待,受到了天下百姓以民脂民膏的奉养,那就有了践行圣人教义的义务,若不能做到,就相当于背叛了天下人!”</P>
王锡爵这时跟着言说道。</P>
朱翊钧听后点头:“正是此理!”</P>
朱翊钧接着就看向孔尚坦等人:“你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也应该对天下人感到愧疚,还应该觉得自己愧对你们的祖宗孔圣人。”</P>
“是!陛下说的是,臣等十分愧疚。”</P>
孔尚坦这时很坦诚地承认道。</P>
孔尚礼道:“臣等的确愧为圣人后裔。”</P>
“朕听说你们孔府还在用旧礼治家”</P>
朱翊钧这时又问起孔尚坦等人来,且问后就继续说道:“甚至还在缠足、还在对族人动用私刑,乃至禁止起迁徙他族”</P>
“陛下明鉴,这都是家兄的意思!”</P>
孔尚坦这时果断的把锅甩给了已经被吊死在庙中的孔尚贤。</P>
“是啊,陛下,臣等其实也劝过,无奈他不听啊!”</P>
孔尚礼也跟着附和起来。</P>
……</P>
朱翊钧听这些孔家人如此说后,就道:“新礼都推行这么久了,禁缠足禁宗族私用刑罚的诏令下达了那么多年,你们孔府还置若罔闻,也亏说自己是忠孝之家!而你们说这都是孔尚贤所为,且也劝了只是没劝住,那么为何没向朕上报”</P>
“臣等糊涂,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也就没有上报。”</P>
孔尚坦这时回道。</P>
朱翊钧道:“好一个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还真是把一切都干干净净地推在了一个死人的身上!”</P>
“朕依旧姑且信你们,你们先写一份自陈疏,把你们家主做的这些罪恶写进自陈疏,且对自己不忠不孝的事进行深刻反省,将你们家主的罪恶进行深刻批评,现在就写,写好后呈于朕!”</P>
“是!”</P>
半个时辰后,孔尚坦等都写好自陈疏,也都交给了朱翊钧。</P>
朱翊钧一一看过后,就吩咐道:“也将他们吊上去,为圣人维护一下颜面。”</P>
张敬修拱手称是。</P>